莺歌出生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极其宠爱妾室,无暇顾及他。

他在五岁经历了家破人亡之祸,除他以外,唯一存活的就只剩腹中有孕的姨娘。

姨娘从前便处处针对他,环境艰苦,腹中又有一个孩子,她自然不愿意再带个累赘拖身,莺歌便只能流落江南街头。

江南遍布男怜馆,他因生的好看,多次被抓入馆中。又因年纪尚轻,馆员有意培养成富贵人家中的通房男宠,便没有强行逼他接客。

他装模作样训练了没两日就逃出了男怜馆。

可逃离了江南,他便也没了落脚之处。

江南外没有衔接之城,只有望不到底的树林和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

他宁愿藏身于树林间,也不愿意再次被抓回男怜馆。

先帝即位时常与秘尔王有来往,一是害怕秘尔强攻玄安,二是商讨联姻之事。秘尔国的马车经常出现在京城街道,返程之时总要经过江南,年少的莺歌便是在那时被秘尔使臣带回了秘尔国。

而使臣捡他的原因无他。

莺歌从小就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人又机灵,瞧见了那一辆辆精雕细琢还宽敞无比的马车钻入树林,他佯装站不稳,抱着随行的侍卫便不撒手了。

探头的使臣问,他便说自己是秘尔人,被丢弃于秘尔与玄安交界处的一条小河中的摇篮里,他想回秘尔寻亲。

于他而言,他只想活着。

至于在什么地方活着,并不重要。

使臣将他带回了秘尔国,准备放他于街头时,看着浑身散发着富有气息的使臣,莺歌思索一番,当即便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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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愿,使臣留下了他。

莺歌留在了使臣的府邸,平日里就只用干一些轻活,闲来无事便翻墙溜去街头,他也就是在那时遇见了教他易容术的老头。

一晃就是十年。

使臣因办事不当被革除官职,随后遣散家奴返乡养老。

莺歌本就没有奴契,属于自由身。但没了使臣收留,他只能继续风餐露宿、流浪街头。

为了谋生,他在看见城墙上的赏金通缉后,便按照通告上画着的脸造了一身皮肉。

虽说做的栩栩如生,但终究是假人。

好在他灵机善变,将他造出的逃犯五花大绑了起来,审判官询问,他便答这逃犯是晕死过去了。

莺歌靠着大笔的赏金游走在秘尔国,每出现在街道上就是另外一张面孔。

只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一副毫无生机的皮肉总会令人心生疑虑,好景不长,他也成了通告上的通缉犯。

当他想要偷渡回玄安国时,因身形相似被大批侍卫包围,为首的男人用锋利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咙,男人目光如炬,观察他的脸半晌后亲手撕开了他脸上的那一张面皮。

男人没杀他,而是将他带进了秘尔皇宫。

他对莺歌说,留下便是荣华富贵。

这两年来,莺歌便用他学以精湛的易容术为男人做事,后来秘尔内乱平定下来,男人将他派给了一个面上留疤五大三粗的男子。

莺歌便结识了一群死侍,那男子将他们组成了一个戏班,又请了年长的师傅教他们唱戏。只是其他人如何也唱不出戏曲的韵味,只有天赋异禀的莺歌张口便能学。

于是流连人间的莺歌有了名字。

但他从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名字,亦或是这世间有没有人在意他。

于他而言,他只想活着。

至于在哪活着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