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微微颔首。
“方才听你所言,这位天枢长老应是自诩高人逸士,对道德感要求极高。”
“不错。”
“按他的逻辑思维,他应当会觉得俗人所好皆是俗不可耐,与他的境界相处,云泥之别,或者说是泾渭分明、楚河汉界。
那么,对应俗的,不就是雅么?”
天稷微微怔了一下,“还请弟妻再明示下。”
“喜好阳春白雪之人免不了曲高和寡,于他们而言,知音最是难觅。”
顾凉浅淡的轻笑一声。
“天稷,既然他想要,那你不妨成为他的知音。”
天稷眉头蹙得更深,沉吟片刻,蓦地瞪大眼睛,“是,天枢长老确实有些清雅之趣,他尤喜焚香抚琴。”
顾凉嗯了一声。
“喜欢焚香,那便去为他寻来这世间最难得的香,喜欢抚琴,那便去为他找来这世间最难懂的曲,要的不是贵重,而是不易得。”
一般自诩高洁之士,总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那些贵重通俗之物不喜,却总会对这不易得上几分心。
这是他们与“俗人”区别的长处,却也恰恰是最致命的弱点。
喜好高洁,并不代表真的高洁。
看似软硬不吃,并不代表真的软硬不吃。
虽这法子有些功利。
但投其所好当作“敲门砖”,动其所情当作“垫脚石”,再慢行攻略之事。
这也是成年人的社交世界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天稷略略沉思,尔后豁然开朗,不禁展颜叹道,“论攻心,还得是弟妻啊。”
顾凉摇了摇头。
这压根儿还谈不上攻心,只不过是人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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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跳过互相吹捧的彩虹屁环节,顾凉直接岔开了话题。
“另外一个消息呢?”
天稷神色沉了些。
“坏消息是……师父的踪迹,如今为止,我仍算不出。”
如同小师弟昏迷后才会泄露出来几分命数,她拼尽全力,也只能窥得师父命魂的一息半点,却算不到他所在。
天稷难免有些气馁,“若是小师弟……”
只是话说一半,她便顿住了。
若是小师弟,恐怕已经算到他的老巢据点了。
她的道法,同曾经的小师弟相比,根本都不在同一个层级。
顾凉其实也没指望她这么容易就找到北辰。
毕竟北辰是天机楼的楼主,还虚长着这么多岁,这几十年多出来的米也不是白吃的,估计老早就搜集了一堆能藏匿踪迹的法子。
对付他,不能鲁莽,只能徐徐图之。
“无事,能算出他还活着,已经足够了。”
既然用天机楼的法子算不出,那就硬找。
人是群居动物。
一个处在社群关系网里的人,再如何小心谨慎,也会无法避免的留下痕迹。
顾凉坐直,手搭在弯起的膝上,语气平静,“若你有时间,可以稍微留意下那个叫郁止的外门弟子,平日里都跟哪些人有接触。”
“你怀疑他?”
“算是吧。”
顾凉抿了抿唇,“合理怀疑,不做有罪推论。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他既然会是长老们一致举荐的少楼主人选,想必也有些过人之处,是你我所不清楚的。”
天稷皱眉,点了点头。
“好,我此次回去,会多留意此人。”
顾凉叮嘱道,“最好能将他的起居、交往都记录下来,若你从中发现了什么,也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被天机楼的人知晓,以免打草惊蛇。”
这话说得,倒像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