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震惊。
忙用视线翻了翻盘子,见没有什么毒蘑菇才舒出一口气,“小妖精,这毒蘑菇可吃不得。”
“阿兄说了,天下奇毒,都因没有生出一副克化的好筋骨。”
小狐狸说的话,听起来歪是歪了些,但都句句都是修行窥出的实质,姜子牙越发对眼前深不可测的银发男人好奇起来,“请问,阁下是?”
白荼还没答。
小狐狸点着软垫哧溜顺着阿兄这根竿子往上爬,在他的肩膀盘缩着,终于找到舒心位置的她眯了眯眼,用尾巴自己给自己撸了撸下巴,“唔,我阿兄天下第一厉害!可是妖界之皇。”
姜子牙哆嗦了一下,口中肉都要给咬成切片了。
白荼温温:“众生平等,修行悟道,这只是不值一提的虚名。”
“妖皇可还真是谦虚。”
姜子牙讪讪,又忙着撕开野猪肉,油沫子溅开时,还不忘喝了口美酒,挂上了他入世的笑。
又听白荼道,“阁下现在可是要入世开榜封神?”
“妖皇消息灵通。”
“这封神榜是随开随封,还是先开后封?”
“妖皇修行这么久,应该知道千算万算,毋值天一画。”
“此次封了多少神仙?”
“嗝。”
姜子牙酒气冲天,双颊红润,被撸起袖子的手举起来,比了个数。
白荼修长的眉微微一挑,眼脸上都是弧形的阴影,替姜子牙倒着酒。
他唇角竟含着笑:“封这么多神仙,拿什么供养?”
姜子牙打了嗝,含糊道:“妖皇放心,你庇护万妖,深仁厚泽,有无量功德,介时上神之位自是有你一席,只管到时乘着通天大道去便是。”
白荼垂下薄月般的眉眼,手指轻捏着肩膀上小家伙的肉垫,是绵软柔柔的触感。
他想。
这样的柔软,踩踏的都是他给的避风港。
可经不起什么风浪。
姜子牙在喝着美酒。
白桃迷迷糊糊觉着阿兄在捏自己爪子,又伸出一只爪爪抱着他那只手,凑着脸蹭了蹭,撒爪圈着尾巴继续睡了,尾巴圈着他的喉结,连绒毛都一根根生长进来,缠心连肺的亲密。
哪怕翻云覆雨,过山过海。
在白荼心中,恐怕也不抵与幼妹的相依为命。
他想给她纹上翅膀飞到天上去,又恐天上风雨易摧折。
“下雨了。”
白荼揉了揉她脑袋。
小狐狸感受到珠子滚在头上,抬起鼻尖嗅了嗅,山中多时雨,阴冷潮湿,遂甩着尾巴窜去拿叶子伞。姜子牙酒气冲天,听到小狐狸走了的动静,掀开一只眼皮见到白荼清淡淡。
见他还要扭头对视过来。
哎哟哟。
姜子牙忙眯起眼睛腆着肚子挥手告别,“下雨了,老朽先走了,不劳妖皇大驾。”
“尊下既落红尘为天下黎民,我又何言劳送。”
“..........”
堵的人没话说。
这妖皇邪门的很,莫名用雾把他送到涂山,话里话外也像是连吹阴气,姜子牙被他这么一恭送,紧紧抱着封神榜,心窝窝发抖腿肚子打颤,不由自主的走出了九曲回肠步。
白荼始终跟在他身边。
狐妖光风霁月,长风也眷念他的银发,绕落在眉骨,脖颈之上,显出格外偏爱。
他疏凉道:“尊下,此榜一开,命由天写,尘埃落定,世上那些饮肝尝血的后来修行者该如何?”
“天地合同,草木本是一生啊。”
淅淅沥沥的雨中,山中一切都是浸染透了平铺开的。
姜子牙觉得自己不应该唏里呼噜和神通造化的万妖之皇讲这些,恰巧雨中尾巴甩得蓬蓬飞起。
小红狐狸举着翠绿大叶,垫着梅花爪子过来了。
“老道士,你不要打伞了哇?”
姜子牙趁着大狐狸回望小狐狸的间隙,两条腿似生了风,一溜烟的跑下了山,“不要了不要了,妖大王,妖小王,多谢款待,不劳相送啊。”
这是白桃第一次见到凡人。
她还不知道凡间社稷颠倒,妖氛尽出,仙魔妖怪各显八路神通,她只松松闲闲的待在涂山里,旁边就是个妖皇阿兄,轻轻松松就为她挥挡去千世劫难,万世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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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苦恼的。
不过就是阿兄老揪着她修行一事。
阿兄总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的小家伙也有命数。”
“那我是什么命数呢?”
白桃歪头,想起方才有只兔妖下的一大窝崽崽,有只兔崽崽蠢笨,撞上树死掉了,兔妖抹着泪将兔肉送了过来。
她走过去提起这个兔子耳朵,舔了舔尖牙,“这只兔子,因为蠢笨,没有活下去,也是妖的命数吗?”
白荼默着。
他的神情是勘死勘生的复杂,永远铭刻在这一瞬间。
白桃在无数梦醒张望时,这一瞬间又重又沉,仿若在身上敲了一棍又一棍。
“只有无能者,才会听由那天命摆布,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护不住。”
白荼低头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眸光是玉质般的剔透。
他的手掌很暖,是温爱,更是小心呵护。
大狐狸将小狐狸带到圣池中。
他将她的记忆洗涤干净,俗缠纠扰一律拔祛,投入往生时已是空无命格,超脱三界所控的灵体。小狐狸重塑的时候毛都没长齐,顶着尖尖的小耳朵,小的简直可怜巴巴的。
又逗。
路也走不稳当,歪七八扭的,很想拎起来亲一口。
她睁着占了半张脸的小眼睛,懵懵懂懂瞧见阿兄,就是摔露出肚皮,“....阿........阿熊。”
她好似无所知,又全所知。
白桃入世的命运都是由他牵扯着,精心布谋着,每一寸每一厘,都是他的算无遗策。任由灵气凋敝,修行者灰飞烟灭,任由战火连天,行人苦不堪言。
小狐狸始终待在他身边,保留着一份不谙世事的纯真和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