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裴焱一动念，尧玉盛只觉得天崩地裂，还有什么天堂与地狱之分。

他从未见过裴焱如此失控的样子。

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眼睁睁看着裴焱把怀里的大束开的娇艳的玫瑰花扔到一边，像受了重创的机器人一样，机械的、崩溃的、癫狂的跪在地上拾着自己七零八散的零件。

最后，裴焱捡起被刘紫钰踩碎的那枚花骨朵，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裴焱把玫瑰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车之后，捧着玫瑰花，嘴里含糊的低喃了一声不知是程映茸的名字还是沐青媃的的名字，便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似乎多日来，裴焱所有的泰然与盛气都是他最后的支撑。

而这一刻，他所有的支撑都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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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车上，沐青媃看到了刘紫钰撕碎玫瑰花的那一幕。

她不知道刘紫钰对裴焱说了什么，但是很显然，裴焱又被为难了。

这一刻，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跟在裴焱身边三年，不止一次听季晟说过，裴焱这世上唯一怕的人是刘总，刘总是唯一一个敢对裴焱动招呼的人。

听那意思，就是说，任打任骂呗。

那时候，她就特别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裴焱畏惧如此。

如今她知道了，心里却说不上的憋闷。

裴焱不是畏惧刘紫钰。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因为程映茸。

可是，对于程映茸被绑架这件事，裴焱明明也是被害者，何以要承受这些呢。

或许站在刘紫钰的角度来看，程映茸是因为裴焱才会遭受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害她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儿，所以，疯魔了的刘紫钰，去发泄情绪，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十二岁的裴焱也是受害者，如今这件事又过去了十七年，裴焱依旧对刘紫钰任打任骂，似乎……

已经超越了他本应该承受的。

路上，刘紫钰还对裴焱恨意难消：“小媃，裴焱这种人，站在高位久了，不会做人了，如今就是一只疯狗，没人能栓得住，你不要被他一时的温柔假象所迷惑，不要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嗯，妈妈，我记住了。”沐青媃点点头。

刘紫钰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她握住沐青媃的手，又温柔安抚道：“小媃，忘了他，权当被一只狗咬了，不愉快的事情要学会忘掉，以后，妈妈会让你重新做回公主，幸福快乐。”

“嗯，妈妈。”沐青媃轻笑道：“我现在就很幸福，真的。”

忘记裴焱，其实对她来说，没那么难。

离开帝都去清湾时，她就已经能够做到这些了。

因为她并不像刘紫钰对裴焱有那么深的恨意、对有关裴焱的事情有那么深的执念。

她两次离开裴焱，其实，每一次离开之后，她对裴焱都并无怨念。

如今，她不觉得裴焱对不起她，亦不觉得裴焱对不起程映茸。

千人千面。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人格和想法，作为沐青媃来说，她和裴焱之间的交易本就是金钱买卖，只能说，她没有遇到一个好人罢了。

若是良人，两人互生情愫，她爱裴焱，裴焱亦珍惜她，那么他们便在一起。

如若不是，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还够了债，离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