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云把一次性水杯放倒旁边的茶几上，埋着头，用脚尖使劲地顶着地面。

“我，我最近遇到一件事。……一个孩子，他看起来很像是我的孩子，我和她一见如故，他也很喜欢我，认定我是他妈咪……”

顾白云写小说时，表达得很流畅，但在口头表达上，还是差点意思。

欧文里耐心地等着，时不时鼓励：“这是好事啊。”

“嗯，我也有这种直觉。我内心有一种渴望，就是和这个孩子建立很深的关系，我不想和他分开……可是……”

“困惑你的是孩子的父亲吗？”欧文里问。

顾白云点点头：“是。”

“他是什么态度？”

“他似乎不赞成，让我远离孩子，可同时，他又邀请我做孩子的家庭老师。”

“家庭老师？这很好啊。”欧文里继续鼓励。

顾白云听到这儿，抬起头问：“你也觉得这很好嘛？”

“是啊。”

“那我……”

“可以尝试一下嘛。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的，对吧？”

顾白云认同地点点头。

欧文里问：“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顾白云想起早上起床是在韦摩诘家时，不由得脸一红，小声说：“还好。”

“你有听过山本耀司吗？”

顾白云觉得有点耳熟，但她还是摇摇头，不太熟。

欧文里继续说：“山本耀司说过一句话。”

“‘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顾白云没太明白，问了句：“什么意思？”

“你的生活中，撞上了什么，使你困惑，犹豫，你在挣扎，这是好事，说明你撞上了什么很强的东西，或是可怕的东西，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成长的机会，一个改变你自己的机会。这样说，能明白吗？”

欧文里耐心地解释。他觉得顾白云听得懂。

顾白云思索着，并没有马上给出回馈。

“顾小姐，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吗？”欧文里问。

这个问题让顾白云脸红，想到自己的孩子，又伤心。

“也是通过两个身体激烈地碰撞而来的，这样美好的生命才被孕育出来的，不是吗？”

“这个，和刚才‘碰撞’好像不搭嘎。”顾白云弱弱地说。

“我就是举例说明，人与人之间，不管是肢体的碰撞，还是心灵的碰撞，都是一种深度的交流，你应该学会去享受它。而不是瞻前顾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