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施逸不清楚庭芳是如何知道他的困扰的,或许庭芳并不清楚,只是看人抓进去这么久,警察却还在奔走,能大概猜到。
这是庭芳做的决定,也是庭芳替他做的决定。在看到那张字条的瞬间,施逸的心绪突然通畅了。
是了,这个结局,就算他能认,庭芳也不能认。
第二天上午杨羽就发来消息,说罗劼父母去所里了,把家里的存款都带上了,一早去银行把定期都取出来了,一心要和他和解。杨羽知道施逸不在乎钱,话里的意思只是需要他去走个流程。
施逸和护士交代了一下,就打了辆车过去。一走进去就看见罗劼父母和警察一起坐在桌前,施逸的记忆里他还和罗劼父亲面对面聊过天,然而现实中他们是第一次见。
“这位就是伤者家属。”杨羽给施逸使了个眼色。
“您好、您好……”罗劼父亲双手伸过来要握手,紧张地说,“这件事是我们儿子的错,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肯定尽力弥补……”
施逸没有和罗劼父亲握手,在一旁坐了下来。罗劼父亲讪笑着收回了手,一旁罗劼母亲脸色很不好。
“警察应该把来龙去脉都和你们说了吧。”坐在桌前,施逸恍惚间又像回到了做律师的日子,像在促成双方和解。
然而现在当事人却是他自己。
“说了、说了……”罗劼父亲忙着解释,“这次的事是他不对,他钻牛角尖了。可我儿子真的不可能杀人,他连鸡都不敢杀,您们真的想多了,真的……”
施逸和杨羽都听多了这种话,施害者的家属总是会说“他不是那种人”,“他还是个孩子”,没什么新鲜的。施逸平静地说:“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认为罗劼和我妹妹的死有关,甚至和很多人的死有关,这个说法并非毫无凭据,只不过查案子是警察的工作,我只是作为普通民众提供一些线索而已。为此我父亲这个年纪遭遇车祸,之后还要进行几次手术,我不管他是真的想做,还是只是想吓唬我,伤害确实造成了。”
“我知道,这是他的错,这肯定是他的错!”罗劼母亲眼中含着泪,拍着自己胸口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也这把年纪,虽然不图他什么,可毕竟也就这一个孩子,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跪地上给你磕头都行!”
施逸内心没有任何波动,那些死在罗劼手里的人难道没有父母亲人?其实施逸之前是真的相信这对父母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的,直到这一刻他察觉到这对父母对罗劼深层的溺爱与纵容,他反而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一无所知。
在罗劼离开这里之前,还是和他们同住过几年的,而那些年里罗劼屡有犯案,深夜回家,他们没有察觉到异常吗?还是说在他们眼里,无论自己的孩子犯了什么事,都只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