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三个人闪身进了客厅,然后就把门关起来。他们以最简明的语言告诉她,监视朱宏图的人发现,那家伙已经出动了,正朝着这边走来。如果她心中有疙瘩,就不要急于开门。
三个刑警潜伏在家里。谷永青进了楼上的另一间屋子,小安进了杨康瑞老人的卧室,刘明山进了她父母的房间。
隐藏好了,没有多久,门铃响起,杨花如雪现在十分坦然,放松心情,丹田下沉,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俯身下看,万籁俱寂,了无人声,朦朦胧胧的灯光下,一个瘦削的男人站在门口仰起脸,依然是满脸堆笑,然而,镜片后的眼睛,幽幽的闪着绿光,不再是风流倜傥的模样,惨白蜡黄的面容,让他像是一具僵尸。
曾经是心爱的人,是崇敬的人,现在却是凶手,是仇人。如雪的心又一次沉到河水里,浑身发凉,嘴唇发苦,背心的冷汗一层又一层,似乎,血管里的血都顺着皮肤渗出来,就是下面的人,把她捅了一刀又一刀,还全捅在心窝,心碎成了千片万片,疼得全身抽搐,她站不住了,扶着栏杆,才不至于倒下去。
底下人似乎浑然不觉,装着欣喜的模样,伸出两只手,像是要拥抱楼上人。
她沉默了一阵,望着下面,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原来这世上最伤心的事,就是对曾经爱着的人不但心灰意冷,而且深恶痛绝了。她目光嗖嗖的像小刀射下去,既嫌恶,又轻蔑,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痛恨。
朱宏图双手隆起,想说话,又担心惊动邻居,只是发出压抑的声音:“开门——让我进去——想死你了——”
如雪摇摇头,是表示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但是有微弱的气息传上,让如雪的耳朵里轰隆隆响着,就像有大货车碾过去,把她整个人都碾碎了。
下面的人声音不敢放大,着急了,将提包打开,掏出笔记本,将刚才要说的话写出来,包了一颗石子,扔上去,如雪没接,纸团掉在阳台上,她捡起来,进屋去。谷永青从她卧室出来,轻声说:“将他放进来。”
她也知道,不放进来,刑警抓不到把柄。只有走到阳台上,冲下面做了个开门的手势,这才慢腾腾下楼,下面两个房间的刑警都伸出头,一个冲她下压手心,意思是安心;另一个举起拳头扬了一下,要她加油。
来的就是朱宏图。与梅子香通电话,知道他们的身份对换了,原来他控制的女人,早已经控制了他,因为他与老杨医生签订的合同、老杨投资后自己写的收据,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就是他的身份不暴露,也别想拿到科研项目的售出资金,药业公司早就用这一招,还是姓梅的女人,靠她的枕边风,才搞到一千万资金,还得分一百五十万给她。
有钱总比无钱好,哪怕不多,也比没有强。当务之急是赶紧像她一样溜出去。
然而,到了学校,就发现环境也不安全了,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他笑皮笑肉不笑的,尤其是无人机失误,无法收回,让他心惊胆颤,第二天去现场,发现桥洞的石壁边有机械的碎末,他反而放心——无人机已经坠河,就没人抓到他的把柄。
可是要出国就没这么简单了,尽管,到德国的护照没过期,可他不敢向公安机关出入境管理局提出申请。只有自行登录出入境管理中心网站进行查询,发现他被限制出境,当然知道,他是被视为犯罪嫌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