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大开,如雪转过头去,终于看见外面的世界。
夕阳晚照投进最后的余晖,天边有金色远山的轮廓,门前一棵大树,斑驳的树影洒进屋里,散发淡淡的芬芳,懂中医的人闻见味道就知道,这是苦楝子树。树下靠着一把锄头,树枝上挂着破旧的草帽。草帽上还有几个红色的字“陵铜扶贫”,字迹已经暗淡,应该是不久前的。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她突然释怀。没有穿越,正活在当下,所处的地方是莲湖市下属县的乡村,只不过在深山老林。
突然一个激灵,想起那可怕的瞬间——她不是穿越,而是从山上摔下来了。
怎么会摔下来?正往前想,坚实的脚步声传进来,门内一黑,一个高大的男人进屋了。
“你醒了? ”皖南土音的普通话语音上扬,透出真心实意的欣喜。
她迫不及待的问:“是你带我来的?”
“是的,是的,我没什么企图,是看你昏迷不醒,就把你,就把你抱到我家来了……”男人摘下草帽,拖过一条板凳,坐下来,用草帽当扇子,一边扇动一边解释,“上午,到屋后山上摘牡丹,看见你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走去一看,没有死,还有气,我喊了好多声,你也没有醒。”
她喉咙发干,声音嘶哑,还是要问:“边上没有人吗?”
“没有。边上只有树桠,”男人想了想又补充,“我一看,半山的松树枝压断了,大概,你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松树接住你,这才没有摔死,还能救活,就把你,把你抱下来了……”
小主,
杨花如雪倒抽一口冷气,自己还是黄花大姑娘啊,一辈子只被一个男人抱过,那是要许配终身的男人,又是自己的研究生导师,谈了三年恋爱,才刚刚迈出雷池一步,还没突破底线,却被别的男人抱了,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夕阳的光辉照射进来,打在他的国字脸上,才看出男人年纪不大,长得也很周正,但是黑得像非洲人一样,双臂结实有力,一件汗唧唧的白汗衫,下面是洗的发白的蓝裤子,坐在那里也像个肌肉男,带着太阳的味道和热力,加上那浑身的汗味儿,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自己在上大学以前憧憬这样的身躯,上了大学以后觉得太肤浅,太幼稚,太少女。读研究生的时候,才喜欢上了朱教授那样的白面书生。和两人一对比,后者简直就是弱鸡了。
被这样的男人抱着,想想都觉得羞耻:“什么?你,你把我抱下来的?”
“没事没事。我力气大的很,你的身子是软的,又没死,又不能动,没有人帮着抬,又没办法背,只好抱了,你又不重又不胖,还没有一头猪重。”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凉床跟前,伸出双手又要托抱,“不信你看看,绝对没有加重你的伤势……”
天呐!底下还光着呢。杨花如雪要晕过去了,急中生智,本来就疼,咬牙忍着,现在大呼一声:“哎哟,痛死了——”
说话说的好好的,女孩子这么一叫,把小伙子也惊呆了,猛然想起来。今天出去干什么的,赶紧把身后的挎包扯到前面来,是一个大花布做的书包,来不及取下,伸手到里面,掏出来几个塑料袋,一把放到木箱子上,慌慌张张的说:“我把你背回来,让小奶奶照顾着。去请医生,翻山越岭,路太远了,医生不来,我就买了些药,有止痛片,也有膏药,赶紧的,你先吃还是先贴?”
躺着不能动,坐不起来,最疼的地方当然是腰后部。可衣衫不整,裤子都没穿,怎么让男人贴膏药呢?她伸出手去要药片,这一家穷的叮当响,连水杯都没有,那一碗水早就想喝了,可平躺的人怎么能喝进嘴里?
“有勺子吗?”
他摇摇头。
“有吸管吗?”小伙子又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后门冲出去。一会儿拿来了三种管子,稻杆、麦秸和一根小竹管。大的大了,小的小了,她歪过头去,药片塞进嘴里,然后用竹管吸了两口水,药吞下去了以后,又把一碗水全部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