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侧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仍在“呜呜”哭泣的张麻子,又抬头看着许瞎子,小声道:“师傅,你放了这张医师,我这就回去将那书取来。那本书放在我家里多少算是对我爹爹的念想,并没什么实在用途。你既然如此想寻到那本书,我不管你作何用处,现就取来给你。你切莫为此伤了一条性命。”
许瞎子点头道:“既然说了依你,自然说话算数。但现在还不能放他走。若你取回的那本书不是我想要的,我还要从他口里问话呢。”
小豆子觉得这话也在理,便不再多说,只说了一句:“等天亮,我便回家取。”
许瞎子看张麻子哭个没完,走上两步,俯下身子,抬手在张麻子脖颈上打了一下,看似不重,那张麻子便就此昏厥过去。
“给他身下垫个草垫,让他就这样躺着吧。等你明日取回那书,若是没错,我就放他回去了。”许瞎子说着,转身朝草屋内走去,“小豆子,你也进屋歇息吧,不必看着他,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是醒来,也逃不脱。”
小豆子口中答应着,心中念道:“师傅应该是担心我私自将这张医师放走吧。”如此想着,从草屋内取来一张草垫,拿到张麻子身边,搬起张麻子的身子,将他拖到草垫上。
月色下,小豆子近处看到那张麻子的一张面孔,想起那日去镇上求他救父时,这张满是嫌弃的嘴脸,心中念道:“你那日那般刻薄,我今日何必救你。”
安放好张麻子,小豆子立起身子,呼了几口大气,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身上打了几个寒颤。
入秋时节,夜晚的山风并无许多寒意,只是那一身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自感凉意袭身。
在月下愣了一会儿,听那张麻子鼻息粗重,心中一阵烦乱,转身朝草屋走去。只觉脚下一软,踩中了什么。忽地心中一颤,抬脚看去,月光下,一团血污在脚下散开,正是方才那只被剥了皮的老鼠,被自己一脚踩成了肉泥。
小豆子一阵恶心,所幸方才已经吐光了腹内之物,只是干呕了两声,并没有吐出什么。身子又打了几个寒颤,不想在院子中停留,快走几步,走到草屋门口,在门口的沙土地上摩擦了几下脚底,将那粘在脚底的血污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