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说的‘三碗放倒英雄汉’的塞北烈酒?”楚龙吟又斟了一杯,端在手里嗅了嗅,“入口倒是温润滑爽,并不辛辣,想来是属于后劲足的那一种。”
“沧海兄是品酒的行家,”宁子佩笑道,“这酒入腹后半个时辰方才起效,若是不明究里的外地人喝了这种酒,十有八.九都得上当,过后醉个半死。不过这酒平日小饮几盅却也对身体很有好处,最能祛寒散湿,治疗风湿、关节痛、老寒腿什么的效果显着,我年年都托人往家中捎几坛这酒,家父那风湿的毛病也因此好了许多。”
“说到这儿,贵府当初是迁到何地去了?”楚龙吟问。
“我们家祖籍本非京都,只因家父经商,生意重点都在京都,这才一直定居在那边,后来家祖年事渐高,让我们一家迁回去,家父这才转移了生意重心,重新回到了原籍居住,就在江南浣城。”宁子佩好似在解释什么一般,虽是对着楚龙吟回答,眼角却瞟着楚凤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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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浣城,不就是去年楚龙吟奉旨巡查江南并放粮赈灾的最后一站么?他和逸王爷在那里还平定了黑虎山的山匪来着。楚龙吟果然也问道:“去年江南数城遭遇洪灾之事你可知晓?”
宁子佩点头:“家父在书信上说了,所幸敝府居于地势高处,倒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却是折了位姨娘,那日正好去郊外寺里烧香,不幸被洪水卷走……”
“哦?是哪一位姨娘?记得令尊是有两位姨娘的罢?”楚龙吟倒是对宁子佩家中之事知之颇多,“那时我们一起读书,你常常带了贵府一位张姓姨娘亲手做的凤尾酥去书院与我们分食,那味道比外面卖的强了十倍,我尤其喜欢吃呢。”
宁子佩轻轻一叹:“被洪水卷走的是李姨娘,张姨娘么……我们迁回原籍之后没两年,张姨娘曾怀了一胎,却不幸在八个月时因意外小产了,还是个男胎,张姨娘深受打击,竟导致最后成了失心疯……”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宁子佩倒真没把楚家兄弟当外人,自己家中这些避讳之事也不曾隐瞒,可见少年时的同窗之谊总是亲切而美好的,而年纪越大、涉世越深,反而极难交到真正可靠知心的朋友。
宁子佩边说边唏嘘了片刻,大约是觉得这件事说来有些沉重,便笑着问楚龙吟道:“说到孩子,连凤箫都有了嫡子了,你们两口子怎地还没动静?”
孩子,又是孩子,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我的孩子,可当不知情的外人一次次这么问过来,我还是有些难以承受心中的揪痛,只好低下头佯作羞赧,实是掩盖已经泛红的眼圈。楚龙吟在桌下用力握住我的手,脸上却带着调笑地道:“我这不是一直勤勤恳恳地努力着呢么,说不定过两日便能同你分享好消息了。”
宁子佩哈哈笑道:“如此更好,我可等着接消息呢!”
楚凤箫听了两人对话,面色愈发不佳,只管默默夹菜勉强掩饰,却是心不在焉地夹了一筷子葱花。楚龙吟看了他一眼,反问宁子佩:“你们二位呢?成亲三年了怎么也没有动静?”
这话问过去倒令宁子佩夫妻两个生出些许不大自然的神色来,宁子佩笑着给楚龙吟夹菜道:“我才一出仕就被派到这边远之地为官,人又年轻没经验,想着先把政务搞好再说私事,免得顾得了外面顾不得家,子嗣之事倒也不急,总归我夫妻二人也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