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园外,两个主管走近了,看到浑身是血的牧时和亓越阳,忽然脸色一变。
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褪去,慢慢只剩下空白的恐惧。
“算了……”主管本来以为能抓到不遵守规定的临时工,好好教训一番。但现在他僵硬地站在原地。
另一个主管直接背对过身,“走吧,走吧……怎么会是在这里。”
他们飞快商量了几句,而后直接封闭了进入松园的道路。
牧时看着那扇门,笑得有些嘲讽,“这么矮,一翻就翻过去了。”
亓越阳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一下落在地上。
“……嗯。”
牧时眼中,亓越阳的躯体摇摇欲坠,像强行拼合起的肉块。
他们的认知损害都在加重。
为了避免伤害到对方,牧时闭上眼原地蹲下,想在晕眩感结束和再起的空挡里,为两个人谋一条出路。
亓越阳则注视着萤火虫。
跳跃的荧光时远时近,人手组成的硕大菊花在黑暗中舞动。
亓越阳往前走了一步,他已经失去距离的感知了。密密麻麻的人手碰到了他的脸。
人手下,原来藏了一只眼睛。眼球上的红血丝因手臂的晃动而被带着移动。
“……你吓不到我。”亓越阳轻轻说。
他的右手一下伸进去,从其中一只手臂上拽下来一枚小小的白色印章。
眼球转动着渗出血,无数的手臂抓挠着亓越阳的身体。
他眼前是交错的,光怪陆离的画面。时而恐怖血腥,时而遥远空洞,时而是密密麻麻的人手,时而是一束人头大小的,黄灿灿的菊花。
亓越阳从始至终都是冷静的,错乱的认知没能阻挡他拿走印章的动作。
长了毛绒绒尾巴的萤火虫落在他的手上,怎么也甩不下去。
萤火虫时大时小,时远时近。亓越阳在错乱的幻觉中朝牧时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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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只萤火虫背上生出人脸,裂到两侧的口器流出猩红的脓液,朝亓越阳袭来!
亓越阳捡起匕首抵挡。
萤火虫左右飞跳着,一片斑驳的荧光和白点里,亓越阳的匕首精准地刺到怪物的口器。
“停下!”
牧时的叫声让亓越阳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他低头,看见自己正握着匕首,尖尖的刀刃正没入他的胸膛。
“嗤——”
索性伤口不深,只是割裂的皮肉在淌血。
“大意了。”
亓越阳说:“规则是对的,松园这片是安全的。”
牧时看着面前,枝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的树,“啊……啊?”
“松园中认知污染会加剧,”亓越阳说,“但是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你,只会诱导玩家自己攻击自己。”
“所以,我们只要不管那些东西,往外走,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但面对舞动的人手菊,流着猩红液体的口器,难以名状的挥舞着吸盘的怪物靠近……应该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不攻击吧。
两人收起身上的所有的武器,沿着昏黄的路灯往外走。
眼前的画面闪烁着。他们时而穿梭在人手菊中,时而只是走在普普通通的小路上。
错乱的认知能把人逼疯。
距离感知,时间感知,活物感知,都在变得模糊飘渺。
“我们……不会是一直在原地打转吧?鬼打墙那样?”牧时忍不住说。
亓越阳点头:“很有可能。”
“那怎么办,走一晚上吗?”
牧时抬起头,他眼中的天空变成了巨大的斑驳的镜子,镜子碎裂的地方倒映着他和亓越阳的身体。
一块块肉块拼接成的身体。像在暗示他们的结局。
眩晕感越来越强了,牧时没忍住,撑着树干呕。明明知道是幻觉,但他手掌碰到的眼睛滴溜溜转着,黏腻又富有弹性的球体真实得让人恶心。
恍惚中,他又看到雕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