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云端城的车流声早已淹没了天际。陆尘从旅馆房间醒来,感受到与星月镇截然不同的节奏:这座城市不曾停歇,仿佛黎明还没真正到来,就有人在夜色中继续奔波。街头巷尾的电子广告屏滚动不止,投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一刻也不肯歇息。
走出旅馆后,他随意地漫步在城市的高楼之间。与其说是“漫步”,更像是在和人流一同前行。这里的人似乎比星月镇更匆忙,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手机,或赶时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冷漠的车流在十字路口焦急地等待绿灯,喇叭声此起彼伏。
陆尘站在一处高楼与高楼之间的过道,抬头望去,只能见到对面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以及无数在镜面中折射的霓虹。这样的环境让他感到一丝疏离,却又升腾起一股熟悉感:当年在繁华的都市里狂奔时,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赶进度、抢机会,整日浑浑噩噩地穿梭在高楼间,似乎很充实,却又丢失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另一种人生。”他心想,一边迈开步子,继续探索云端城的街巷。他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没有人找他指点迷津。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观光客,用一双清醒的眼睛,去感受城市深处的脉搏。
中午时分,他来到一家名为“自由之音”的音乐酒吧。这正是昨夜他在广告牌上看到的地方。酒吧白天并未营业,但门口的玻璃窗贴满了各种演出海报,以及年轻乐队的宣传照。似乎这家店到了夜晚会变身为热闹的演出现场。
“老板,还没开门吗?”陆尘敲了敲玻璃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颇有摇滚气质,头发有些蓬乱。
“兄弟,晚上再来吧。”男子笑着回答,“白天都在准备,没法接待客人。不过,你要是真对音乐感兴趣,可以先进来坐坐,咱们后台正在排练。”
陆尘点头谢过,跟随男子踏入昏暗的室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还未布置完的舞台,乐器零散地放在各个角落,混杂着电缆与音箱。几个年轻人正忙着调试音响设备,见到陆尘进来,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又继续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我叫高飞,是这里的经理兼主唱,”男子介绍道,“别看我们这里白天冷冷清清,夜里可是云端城小有名气的音乐据点。很多年轻人想找机会表演,哪怕就一首歌,也能让他们找到存在感。”
陆尘走上舞台,伸手触摸了下那把电吉他,指尖还能感受到未完全散去的余温,仿佛夜晚的演奏余韵仍在。他想起那个街头流浪艺人,沉默半晌后问道:“你们这里,允许新人上台尝试吗?”
高飞哈哈一笑:“当然,我们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但前提是,你得有热情,敢上台。”
陆尘微微点头,回想昨夜的场景,那个艺人或许就在这个城市里寻找舞台。或许,他们迟早会在这里相遇,也或许只是错过。
“来了!”突然有人喊道,原来是一位穿着简朴的少女推门进来,背着古典吉他,神情有些紧张。她朝高飞鞠了个躬,小声说道:“哥,我……我能在这里试试吗?我写了一首歌,想找地方唱给别人听。”
高飞拍了拍她的肩膀:“没问题,这里白天随时都可以排练。就是有点吵,你能忍就行。”
少女犹豫片刻,视线在昏暗的场地里搜寻一圈,最终落在陆尘身上,显出一丝疑惑与惊讶。可能她并不认识他,但对方那种温和、包容的气质让她稍稍放松。她走到舞台一角,调了调吉他的音准,轻轻哼唱起来。
陆尘从音符的旋律中,听出了些许青涩,但也感受到了少女内心的炽热。她的歌词并不华丽,却在质朴中带着情感的冲击。唱到副歌时,她微闭双眼,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仿佛这首歌不仅是给观众听,更是向自己证明: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