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一战,大周朝官横死者近千人,王侯显贵,在朝堂举足轻重的人物,就有百余人。
若非元煊前去,只怕死者还要添上两三倍。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煊起身,脚步毫无停顿地路过一片伏地的素色背脊,似一步步踏在众人脊背上。
待她走后,众人才陆续起身,彼此交换着眼色。
已有不少人吓得退缩了,还有一部分琢磨着新帝安排的甄选官员的人选,只觉得这位新帝并非那么不容人。
崔耀为汉人世家文臣之首,本就得天下士子之心,不过是教导过新帝少时,就被新帝尊为帝师,可见新帝尊师重道,并非不记恩情之人;
宗室京官所剩寥寥,东阳公虽为女子,却与京中不少宗室关系良好,即便元谌夺位之时似乎投诚了,新帝并未计较,可见众宗室大臣即便当初并未站队新帝,在新朝仍有位置,新帝心胸开阔可见一斑;
陆金成更是勋臣八姓世家的代表,虽未与新帝起龃龉,可允许勋臣依旧在掌握国家财政的位置上,更允其参详擢选官员,可见新帝并不想清算鲜卑勋贵;
新帝与武官将士在外平乱,与之共进退,一旦平定内乱,中军内的勋贵与寒门平民自然会论功行赏,细细想来,竟没有排斥任何一方力量。
在朝官员的心居然定了十之有八,只余数人依旧思维顽固。
几人眼见先前的异议消了许多,只得下朝后暗中聚集在一起商议平乱之后该如何叫新帝让贤。
幼子登基定然是不行了,新帝说的前车之鉴,说的是幼子长成后无帝王之才,可他们却忍不住想起未及掌权反倒被架空,苦苦挣扎最终还是暴毙的几位元氏先祖来。
“倒不如找个已成人的,若我们扶持其上位,再叫重臣辅国,不怕她有说法。”
这也是唯一的解法了,将各州府上的宗亲再扒拉出来几个能继位的,急诏他们入京继位便是,也不知那位肯不肯,只怕还没入京,就被以谋反名义斩杀了吧。
“如今她手上握着中军剩余多半的兵力,哪里有宗室能对抗。”
“倒也有一人。”
众人苦思良久,倒也不是他们想不到那个人,只是羞于启齿。
先前广阳王几度被官场构陷排斥,他们或是冷眼旁观,或是参与其中,都不信其忠诚,可如今,却又不约而同想到这个亏欠之人。
“元潜为人耿直,秉性忠正,当年那位还是长公主的时候,更有旧仇,在宗室威望又重,手中兵权大约也足够与她抗衡,我们速速去信,叫他上书,逼新帝退位,力保他所选的宗室子登基,或有五分胜算。”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搏了,要不然,阴阳颠倒,纲常紊乱,必遭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