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单手叉腰,拎着它的脖颈,“今天我要和大人出去玩了,不和你计较。”
她在雪里挖了个坑,把白猫放进去,然后在它旁边还堆了一个便便形状的雪人。
白猫全程无挣扎,仿佛失去了喵生理想。
它就是在这极为寒冷的雪原出生的,还是灵物,这雪对它来说,其实和洗澡水对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坨便便……
白猫留下了屈辱的泪水,这个人间来的女娃娃真的太气人了!
陆笺回房换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然后踩上自己的绣花鞋,一蹦一跳地去找神明。
神明大人依旧是一身白衣立于万千鹅毛大雪之中,仿佛与世隔绝,像是高山上的雪莲一样,不染纤尘。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在看到陆笺的一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呆住太久,以至于陆笺都已经站在他身边,他还没有把手上为她准备的披风给她系上。
“大人?”
神明眼睫颤了颤,“嗯。”
他轻轻拂去衣服上的雪,抖抖披风,却发现披风是白色的。
“……”神明大人沉默了。
他习惯只穿白色,所以准备的也大多都是白色。
那些其他颜色的衣服,应该是云追去人间玩给她买的。
倒是他忘了。
女孩子,应该都是喜欢打扮自己的。
他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打了个响指,眼前白色的披风立刻就变成了大红色的披风。
和她今天身上穿的衣服刚刚好,很搭。
他的手指捏着披风上的绳,给她系紧,长袖轻轻掠过她的腰侧,她被神明拥入了怀里。
陆笺的身高只到他的腰间,还是很袖珍的一小只,像是小孩一样被他抱着。
他身上也系了披风,他可以用披风拢着她,让她的身上少沾一些雪花。
可是怀里的小姑娘却不安分,她白嫩的小手轻轻地从披风里探出去,接住了两三片并联在一起蹁跹而下的雪花。
雪花在她手里缓缓融化,她的手也被神明塞了回去,又裹好。
神明面无表情地叮嘱她,虽然说没有一丝笑意,但是眼神却是柔和的,“不要玩闹。”
他待谁都是温和有礼的,陆笺并不会认为自己很特殊,但是她也裂开了一个笑容,眯着眼对他笑。
那笑容像是阳光一样温暖,她往神明怀里蜷了蜷,轻声笑着说。
“好的呀,大人。”
……
和放眼望去一片白的极地雪原不同,人间依然非常热闹。
从高山上望过去,像是走进了由荧光铺成的路。
震撼无比。
越往下面走近,就越感受得到喜气洋洋的气氛。
人间已然入晚,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元旦就要到来,新的一年就要到来。
街道上的老爷爷扛着草垛子,吆喝着卖糖葫芦;画糖人的青年铺前围满了小孩子,争抢着塞钱,先做自己的糖人;孩童嬉戏,人群喧嚷,有人登着高架,为各家各户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这是人间的……元旦?”神明大人没有把她放下,依然是慢慢地抱着她走着,他声音很轻,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景象。
“是的呀,大人。”她已经换成了趴在他肩头的姿势,津津有味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这对她来说也很新奇,因为在被大人带走之前,她都和母亲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她也曾偷偷跑出母亲住的那一片竹林。
虽然最后被教训了,但是她永远忘不掉自己所看到过的一切。
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垂下眸子来。
母亲……已经不在了。
怎么说呢,她并不是很伤心,因为她和她的母亲不熟。
她们像是最亲近的陌生人,同住在一片屋檐下,却感情淡的像是没有。
母亲似乎是在埋怨她的存在,因为她是未婚先孕,这导致她不得不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躲避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但是她似乎有时候也是爱她的,就像是会担心她到处乱跑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怕她出去丢人吧。
直到母亲病逝,她都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生病了。
她跪坐在床前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的眼神缓缓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有万千纷杂的情绪,但是最后却归于一句。
“对不起,笺儿。”
她站起来,后退几步,然后双膝触地跪在了地上,以大礼送她离开。
她说,“对不起,母亲。”
或许真的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呗,她没有亲人了,父亲是谁一无所知,她也不想去找,就一个人生活了两年。
小主,
直到又一年夏,正直七月最热的时候,天空突然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
据其他人说,那雪极度冰凉,皮肤触碰到的话,就会结出一小块冰晶。
可以敲掉,但是会冻伤。
但是当她伸出手去接了一捧,也只是觉得微微有些冰凉而已。
她有些嗤笑,那群人是不是夸大其词。
她站在街道上,看见家家都已经紧闭房门,她也觉得没意思,又想到别的的地方转一转。
她好像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自己居然走回了家。
是她和母亲生活的那片树林。
她低着头,也没说话,又抬脚走进去了。
然后,她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情景。
一个像是雪一样干净洁白的男人,正仰着头,似乎是出神地在看着什么。
他一身白衣,容颜绝世,美的简直像是天神一般,黑色的发丝如瀑般垂下,与白衣交织在一起,却更像是一幅画。
他的瞳孔是浅淡的银色,像是目空一切,又像是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手中。
他在看什么……
她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那株她闲来无事种的一棵树。
它已经开了花苞了。
只不过下了这么一场雪,可能要被冻死了吧。
如画一般的美人儿轻轻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花骨朵,那花骨朵却缓缓蔓延开了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