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中拿着一套冰冷的报纸,那上面除了年月日还在机械地更新,内容三年多来从没变过。我忽然心生怒气,把头版上刊登着一条“重大交通事故”的整版报纸揉皱,狠狠地戳进了垃圾桶。
只用了两脚,我便把路边的垃圾箱踹坏,为的是拿走里面的铁皮桶。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冷了,我需要再找一些可以烧的东西,把它们拿到一个避风的角落点上一把篝火取暖。
在那些空无一人的办公大楼和银行前台,我把所有的抽屉都翻倒出来,找到了足够多的纸张。又用石块砍碎了一家便利店的玻璃,轻而易举地从货架上盗走了打火机。火终于点起来了。在两栋高楼之间的避风角落里,铁桶中燃烧的纸张把周围的水泥墙映得忽明忽暗。
这个叫作“郝建斌”的人存了三十万,他曾经一定是哪个家庭里负责任的男主人吧……哦哦,这个叫作“李小清”的女士只存了一千块钱,也许她是个学生吧,这是她勤工俭学省下来的钱……哇!看这个人!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这个人这一笔就在银行存了四百多万呐!……我手里拿着厚厚一摞银行存单,一张一张丢进铁桶里,小心地维持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小堆火源。
我忽然感到十分沮丧,一股脑把所有的银行存单连同那些办公文件全部倒进了铁桶。火苗瞬间猛蹿到一人高,而我抱着膝靠在墙角,风衣的帽子毫无生气地兜在头上,彻底遮挡了这短暂的光亮。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眼中满是泪水。
不,一定是“它”又来了,我才会感到这么绝望!我悄悄地从墙后伸出头来,果然发现几个街区之外,远远地有一团被探照灯照亮的雾气。
是“它”!“它”真的又来了!
我顾不得扑灭明火以隐藏我的行踪,沿着狼藉的街道拔腿就跑。“它”发现了我,那团诡异的雾气迅速向这边靠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沁入心脾的巨大恐惧和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我拼命狂奔,不敢回头,能清楚地感到“它”几乎已经触到了我的脚踝和后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张着大嘴却吸不进气,手脚发软跌跌撞撞,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奔向那条地下走廊的入口,终于在“它”摸到我的后颈时蹿进了那个黑暗狭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