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啊,有,这屋。”
大叔急匆匆跟着爷爷去了传达室,小哥哥也终于放下了那个叫作手机的玩意儿,我和欢欢也都跟着去。
油灯照着,爷爷拿起电话拨了几次,终于还是把听筒放下了,一脸抱歉地说:“可能……这两天下雨下的,信号灯和电话的线路都坏了……”大叔不信,反复拿起来听筒又挂上。
欢欢跟着我悄悄跑了出来。现在,一个火车头就停在我的面前,停在我每天期盼、幻想、白日做梦的站台上,那雨中的黢黑轮廓简直就是我心中高大魁梧的王子模样。我像个得到了幸福的小孩,完完全全地投入了他的怀抱,指尖滑过他如肌肤般光洁的每一寸车身。
“啊!那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来时候不知道是哪个道岔扳错了,我得赶紧和调度联系上啊!等两天可不行啊!调度也联系不上我,他们还以为这车出事了!……”
大叔在传达室里情绪激动地大喊。我坐在车顶,雨水砸在铁皮上,同样狂躁地鼓噪着。
下了一夜的雨,天气终于放晴。大叔睡了一晚,心情平静了许多,也许是终于承认反正他是走不了了。他在朝阳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竟然主动和我打了招呼。
“哥哥早!”
我还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别人道早安,我和爷爷都很少说这样难为情的话。
“唉?唉!……跟你说话呐!……”大叔无奈地看着他儿子抱着手机从我们面前走过,愤愤地说:“什么孩子这是!……”
吃饭的人多了,小方桌坐不下,我帮爷爷把大桌子搭到了站台上。端上来粥和窝头,摆好了碗筷,我叫小哥哥来吃饭,他不理我,最终还是大叔把他叫到了桌子上。不过,他只咬了一口窝头就撂下了碗筷,还有一句“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吃……”爷爷耳朵不好,应该是没听见,不然他也不会还一个劲地招呼他吃饱了肚子再玩。
吃完饭,大叔帮爷爷收拾了桌子,俩人坐在了小马扎上,沏上一壶茶,爷爷把自己的叶子烟盆端给大叔,叫他也卷一棵尝尝。大叔应该也是难得清闲,看着眼前的白云飘过,心中也有不少话要说。
欢欢趴在不远处,要不是它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闷哼,我还没有发现小哥哥已经放下了没电的手机,正在无聊地用小石子砍它。我把欢欢叫了过来,小哥哥觉得无趣,自己去小站遛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