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在此一别,往后再相见,那是遥遥无期。
晟哥儿知道妹妹能和他一起回大周,不由一喜,可听见母亲说,你们兄妹两个在路上要互相照顾的话时,他却不由的愣住了。
“我不去了,我和姝姐儿说了,母亲身子经不起颠簸了,虽说落叶归根最好,等我驾鹤西去的那一天,你们兄妹能带着九哥儿来看看我,我也就知足了,你别担心,母亲身边有这么多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就是不想坐马车了,颠簸的骨头都要散了。”
晟哥儿不知道这话有几句真,几句假,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母亲,我不回去了,我不回去了。”
他一把跪在地上,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低头落泪。
林玉安仰头,怕自己再落眼泪。
“胡闹,你既然胸有大志,就不应该像个山居隐士一样,偏居一隅,你既然有志要做天下大丈夫,那就不要有那么多的牵肠挂肚,快去吃饭,吃了就该启程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忍不住冷了下来。
晟哥儿的抹了一把眼泪,吸了一口气,膝盖的疼痛传来,他一只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妹妹,先吃饭吧。”
情绪已经冷静了很多。
林玉安侧过身去,飞快的把眼泪擦去。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有装上。”
林玉安说着,转身快步进了屋,却在台阶处,差点一下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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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太急,没有看清楚。
却很快回过神来,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抬高了脚进了屋。
宫文的目光从林玉安的背影收回来,眼底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
或许当初他并不大明白林玉安是个怎样的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差不多把她的性子摸清楚了。
她就是心里难受,又死鸭子嘴硬的不愿意说,怕引得孩子们也伤心,耽误了行程。
“你们快吃吧,我去给你们装鸡蛋,昨儿晚上给你们煮的,拿着路上吃。”
晟哥儿和姝姐儿兄妹两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喉咙口却是哽得发慌。
再如何的不舍,林玉安还是等到晟哥儿的马车走远了,这才抹起眼泪来。
这两日,她几乎要流干这一生的眼泪了。
“夫人,你还没有吃早饭。”
宫文抿唇笑着,林玉安在院子里的桌子边坐下,东西吃到嘴里却不是个滋味。
“夫人既然决定要放开手,就应该知道,这样会如何的心疼。”
林玉安自然是知道,只是到了这一天,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撕心裂肺。
她不想再听宫文说什么了,她只想静静。
母亲如今尚健在,晟哥儿姝姐儿回去,她也应该能稍稍慰籍吧。
她心里仿佛有什么滑落,心疼,却无从说起。
“你多吃些吧。”
林玉安抬头瞪了宫文一眼。
两个人不再多言。
这样也好,两个平生都视余嘉为挚爱的人,看来互相照顾,谈天说地,无关风月。
夜深长梦少年事,辽国多芭蕉。
到了夜里,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檐下滴滴声响让人不成眠。
榻上人翻来覆去,梦入深处。
夜深,雨势愈大。
母亲做的藕花羹在她的鼻尖萦绕,她不想再醒来。
如果这是真的,就让她永远这样,感受到那种少年时……
“爹爹,我们去长街卖糖葫芦好不好啊?”
“好,我们安姐儿嘴馋了,来,爹爹背你。”
“买糖葫芦了,买糖葫芦了……”
眼从眼角滑下,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结局。
而她,却甘之如饴。
遇见,不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