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端起茶盏，听见苏培盛的话，手猛地一滞，盏中茶水晃出，溅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洇出一片深色水渍。

“砰！”他将茶盏重重掼在案几上，上好的瓷盏瞬间裂成数瓣，碎片飞溅。

“简直荒谬！”皇帝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仿若一条条蜿蜒的小蛇。

养心殿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的宫人，苏培盛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这等谣言究竟从何而起？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有人蓄意造谣生事，朕绝不轻饶，定要将其碎尸万段！”皇帝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间挤出，周身散发着凛冽寒意，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是是，奴才这就去。”苏培盛一刻不敢怠慢，飞速消失在了养心殿。

门前小厦子膝行进来匍匐在地，“皇上圣明！皇上您向来是火眼金睛，这等毫无根据的流言，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您心怀天下，对后妃皇嗣亦是关怀备至。纵观古今，像您这般英明神武有决断的君主，实在罕见奴才对您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奴才坚信皇上眼明心亮，心如明镜，通晓天下事定不会被奸人蒙蔽，您的宏涛伟略......”

皇帝来回踱步，袍角带起呼呼风声，闻言却是怒而发笑，“你一个小太监知道古往今来几个皇帝？”

小厦子不敢抬头，仍是道：“奴才不懂这些也不懂皇帝，可是皇上是天下之主，奴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可皇上的勤勤恳恳奴才都看在眼里的，皇上为这起子小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啊。”

小厦子的话没能让皇帝感到宽慰，但是一句天下之主，一句勤勤恳恳都说到皇帝心坎里去了。

自己兢兢业业不就是为了日后青史留名能得一句勤勉之君么？这样阴谋论的谣言一出，瞬间盖过了自己数年耕耘之名，一个被细作女子蒙蔽的君王能有何等成就？这番言论简直就是在试图倾轧他的声名，颠覆他的皇位！

皇帝瞬息便想到了宫外潜伏暗处的老八老九党，甚至被幽禁府邸的老十也有可能。

挥退了小厦子，殿内归于寂静。

皇帝幽幽开口，“去查，往宫外查，若与八王九王相关联追查到底，若与老十有关，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