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琮趁着他不注意,将他一脚踢下了马车!
那个软弱无能,唯他马首是瞻,对他唯唯诺诺的提线木偶,竟然在他们逃亡的生死时刻,将他一脚踢下了马车?
刘琮这小子,竟有如此胆量?
蒯越神色错愕,僵立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琮远去,恍惚如同身在梦中。
下一瞬。
他猛然惊醒,发足狂奔追了上去,口中愤怒的大叫:
“刘琮,停车,你怎敢抛弃我,怎么敢——”
狂奔中的蒯越,脚下被绊,一个趔趄栽倒下去,再次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狼狈。
当他顾不得狼狈疼痛,挣扎着再次爬起来时,一柄血淋淋的刀锋,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蒯越身形发抖,颤巍巍的转过了身来,脸色蓦然凝固。
黄忠。
这位长沙老将,已如铁塔般横亘在他跟前,手中血刀架在他的脖间。
只需轻轻一削,就能割下他的头颅。
“黄…黄忠!”
蒯越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那个名字。
黄忠漠然的俯视着他,冷冷道:
“蒯越,你以为,你以为你逃得过萧军师的神机妙算吗?”
“你以为,萧军师会让你这厚颜无耻之徒,将夏口满城军民的性命,送给孙策做献降之礼吗?”
萧军师?
萧方?
难道说今日刘备破夏口,又是萧方的手笔?
“萧军师他早算定,黄射那反复无信之徒,会受你蛊惑,暗中投降孙策。”
“所以萧军师便向我主献计,令甘兴霸招降苏飞,更在城中散布孙策将屠城的流言。”
“苏飞为谋自保,方才会归顺我主,里应外合擒获黄射,放我大军入城,攻取夏口!”
“蒯越,你的一举一动,皆在萧军师的掌握之中!”
“萧景略,才是我荆州第一谋士!”
黄忠以讽刺的口气,将真相就此点破。
这残酷的真相,如惊雷一般,轰在了蒯越头顶。
他是额头冷汗直滚,浑身瑟瑟发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仿佛被霎时间抽光了力气,变得无比的虚弱无力。
“扑嗵!”
蒯越膝盖一软,瘫软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竟没有一次!”
“我的计谋,竟没有一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心思,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多智近妖之人?”
“我斗了这么久,当真是在与人在斗吗?”
蒯越喃喃自语,魂魄仿佛被抽离一般。
荆州第一谋士的那份自负,也在这一刻彻底被击碎。
同时被击碎的,还有他的精神意志。
无数的刘军将士,如潮水一般,从蒯越的身边涌过,杀向了夏口城各处要害。
四门之上,“刘”字战旗尽皆升起,宣告着这座荆州最后的堡垒,就此易主。
黄忠血刀一收,喝道:
“将此贼拿下,交由主公裁决!”
一众长沙兵一拥而上,将瘫跪在地的蒯越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多智近妖,多智近妖…”
蒯越却没有任何反抗,只是目光呆滞,口中不停的碎碎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