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有强人,水下有精怪。
卢新庆除非插翅,天上地下无路可逃,只得乖乖回答问题。
梁渠于册页上一一记录。
他习惯于把关键信息记录到纸面上,前后浏览,比之脑海中空想更容易总结出线索与规律。
“等等,你先前说……”
梁渠用狼毫笔圈出两个地方,让卢新庆细讲。
卢新庆当场惊出一身冷汗,砰砰磕头,立马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
水下走上一遭,卢新庆不敢欺瞒,可惶恐之余仍有心少暴露自己犯的恶事,争取活命。
实没想到梁渠洞察力如此敏锐,卢新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站前面跟没穿衣服似的,浑身赤裸。
怪不得人家能当老爷,自己只能当个水匪。
卢新庆心想。
梁渠对卢新庆的态度转变勉强认可。
读书的根本不在于增长见识,而在于思维逻辑的发展。
梁渠去书院的时间不算久,然前世经受过的良好教育,让他的思维逻辑能力比寻常人要高出一大截,发现漏洞不难。
加之耳识法辅助,听得出卢新庆是否“心虚”。
“华珠县有哪些势力?包括周边乡镇,挑厉害的说。”
“势力?”卢新庆沉思,“以前县里头应当是三大武馆,沙河帮和镇远镖局吧?五個独一档,全有狼烟大高手。
后来说有反贼闹事,几个势力全一蹶不振,三大武馆全倒,跑的跑,散的散。
倒是沙河帮船多,给逃了出去,等回来本来有一家独大的趋势,但小的听说前几个月沙河帮也让人给整了,说是……”
卢新庆微微抬眼,察看梁渠反应。
梁渠皱眉:“看我作甚,继续说!”
“说是……官府出的手,几个高手全死裘,中间洗掉一大批人,只是黑水河漕运离不开沙河帮,所以留了一部分维持漕运,没杀光……”
官府,沙河帮?
梁渠联想到鲸帮,算算时间,大致猜到怎么一回事。
鲸帮一事,让河泊所对整个淮阴府的鱼帮进行大清洗。
沙河帮恐怕正好撞到枪口上,成为留在册页上的某桩功劳。
“覆灭的原因,小的有所耳闻,说是沙河帮帮主开春纳小妾惹出的祸事!”
梁渠一愣:“怎么说。”
卢新庆来了劲头:“大人有所不知,那小妾原本是某位梁姓公子哥的心上人,谁料让沙河帮帮主横刀夺爱,抢先一步生米煮成熟饭,那梁公子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小小的沙河帮如何能经得起……”
“假的。”
梁渠一口否决。
“假的?”
卢新庆不信,眼前年轻人品级是高,实力是强,但再厉害,终究是个外乡人,怎么知道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