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署完毕,朱祁镇终于暂时轻松一会了。
因为前期有锦衣卫和东厂暗中调查,南直隶的田亩情况基本都已查清,只等大军一到,即行清丈抓人即可,只要那些士绅豪商不反抗,基本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卫所控制下的田地,为了清查的顺利,朱祁镇还是老套路,将卫所主要将官以召开军事会议的名义集中控制起来,然后自己的军队进入卫所控制住底层军官和士卒,再根据账册清查。
反抗肯定是有的,这些卫所将官也不是傻子,河南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也会想尽办法保住自己巧取豪夺来的福贵,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反抗只不过是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朱某人表示他最喜欢反抗精神,你越反抗,我越兴奋,下手也会更狠。
侯宝探头看了看殿内凝神思索的皇帝,想了想,手捧一份状纸无声的走了进来。
“皇爷,夜深了,您累了一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朱祁镇抬起头,看见他手上的东西,笑了笑道:“都吐了?”
“是,额…刚开始金太监避重就轻,交代的不多,奴婢只好让人用了些手段,所以费了时间。”侯宝说罢,将状纸打开,放在了皇帝面前。
见皇帝面色如常,侯宝又道:“皇爷,徐大人请示金太监如何处置?”
看着那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罪状,朱祁镇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道:“你说这天下的贪官明知道最后是个死,为何还要去贪?”
侯宝不敢接皇帝的话,这种问题不是他一个太监敢议论的。
又听皇帝说道:“这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他们都懂,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二十余载,一朝登榜,便把圣人大义抛之脑后,他们中也不乏出身贫寒者,可怎么一旦坐上那把官椅就忘了本?”
侯宝轻轻的给皇帝披上一件衣服,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皇帝的话。
“他们都说太祖皇帝对待臣子太过苛责,贪赃六十两以上就要处以极刑,甚至剥皮食草,可就是这么个严刑峻法,防住他们贪了吗?还是防不住,防不住啊!”朱祁镇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看侯宝像个木头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朱祁镇踢了他一脚笑骂道:“朕和你说话呢,哑巴了?”
“额…这…奴婢该死,奴婢没读过书,懂得道理不多,不过奴婢小时候总是听娘说人要知足才能长乐,或许…或许…”侯宝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其实他不是不会说,而是不敢说,内官不得干政,这是祖训,眼前这位小爷看着人畜无害的,可骨子里最是讨厌他们这些奴婢干政。
“行了,看把你为难的。”朱祁镇走进殿内,突然站定道:“告诉徐恭,金英罪大恶极,影响极坏,处以炮烙执行!待南直隶事了与那些贪官污吏一起在紫金山太祖陵前一起行刑,行刑之日南直隶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到场观刑,事后每人写一份五千字的观后感!”
“还有,传旨给各边镇、地方,从明兴三年开始,废除镇守太监、监军太监一职,所有皇宫、藩王宫内侍,无召令不得擅自离宫,违者重处!”
侯宝听的浑身微微有些颤抖,同时心里又将金英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他们这些太监好不容易有些地位了,这下好了,全被你这王八犊子给害了。
朱祁镇确实有些累了,躺在龙床之上不一会鼾声就起来了。一旁守夜的侯宝担忧的心里直上火,考虑是不是将王天赐从京师给叫到南京随身伺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