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的堂弟……确实涉案,可是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进去的,而且案发后他就……”
“不知情就是你帮他脱罪的理由?”耿九畴逼近一步道。
“大…大人…”
“给你一个时辰,将你的堂弟缉拿归案!不然本官定上奏朝廷,定你个徇私枉法之罪。”耿九畴眼中喷火,厉声道。
“是。”李明久冷汗淋漓,带着人去抓他的堂弟去了。
耿九畴回过身,听着衙门里传出的算盘声,耿九畴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自问自来到淮安以来,兢兢业业,两年的时间查处了大大小小的盐运司不法官员二十多人,为朝廷挽回损失五百多万两,清缴私盐贩子盐商数十个,查获的私盐上万石,这些政绩,都是实打实的。
大明俸禄虽然少的可怜,可他不缺钱,原因就是家里富裕,另一方面他对于贪墨这种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这也有违他的做人做官原则。
所以,他不怕查账,但生气的原因在于皇帝不信任自己,居然趁自己去陛见时偷偷让人来强行查账,那个武夫居然还趾高气扬的当众羞辱自己,简直欺人太甚。
大堂里噼里啪啦得算盘珠子依然在继续,从中午到晚饭时分就没停过。
其实朱祁镇知道耿九畴是清官,也没有要查他的意思,他要查的是自洪熙元年到自己便宜老爹驾崩时的账。
这两年,王佐也和他上奏过关于两淮盐运的亏空,而且自己老爹当年也曾数次派人南下查处,可每次查出来的都是一些小蟊贼,但是每年高达三五百万的亏空绝不是这些小蟊贼能搞出来的。
他也调阅过相关卷宗,可那卷宗一看就是糊弄皇帝的,什么仓库失火或是运河淤塞暗礁丛生趸船沉没等等,每个理由看似合理,可是仔细推敲起来所有的理由都站不住脚。
比如宣德三年,淮安码头十三个盐仓居然有八个失火,要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偏偏失火了五六次,而且大火过后十几万石官盐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粒盐都没有;再比如宣德四年,北上运盐的趸船居然连续在淮安以北连续翻覆了十几次,而且连同船上的人员也一并失踪,朝廷损失三十多石食盐,一度造成北方食盐价格大涨,苏北地区居然出现了盐荒。
王佐第一次随马愉来南直隶时曾经暗访过此事,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抓了些人。
可他总觉的这些事背后还有更大的硕鼠,但是当时为了尽快完成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王佐也就没有仔细查下去,而只是汇报给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