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凭什么抓他!”
宋清柔死死攥着沈言之的衣袖,脸色涨得通红,脖颈泛起青筋,却丝毫不肯撒手,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和眼前的禁军对峙着。
“柔儿!快退下,不得妨碍公务!”
靖忠侯脸色铁青,冲到近前,扯住女儿的胳膊。
宋清柔哭成了泪人,梗着脖子同父亲争辩。
“言之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狩猎,哪里有机会帮助裴衡叛逃!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靖忠侯对女儿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一切自有国君定夺,他若是被冤枉的,谁都不能为难他,你急什么!”
“可是他们如果严刑拷打,即便他是冤枉的,也会脱了一层皮!我知道刑部的手段,圣上方才已经宣召张侍郎入帐,怕是已经等着用刑了!言之凭什么要受这些无妄之灾?”
“即便是严刑拷打,也不是你该过问的!女儿家家的,还不快回你自己的帐子里,别在这里大呼小叫,若是被圣上听见,为父都保不了你!”
“我不需要您保!”
宋清柔一把甩脱父亲,用手背抹掉眼泪,转向禁军,“你们既然要抓他,那便连我也一同带走,我今日和他寸步不离,他若有嫌疑,我也脱不了干系!”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宋清柔脸上。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父亲。
“……您打我?”
沈言之被一左一右两名带刀禁卫压着肩膀,“清柔!听你父亲的话,快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
宋清柔咬着牙,怒视父亲,“质子也是人,也是我们大成的臣民,裴衡失踪,尚且生死未卜,你们却要拿其他质子开刀,这就是大成的国风?”
“住口!你再出言不逊,便别再入我宋家的门!”
宋清柔的泪痕已经风干,扒在脸上,狂啸的夜风再次侵袭过来,像刀子割肉似的疼。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垂着眼帘,最后笑看一眼她父亲,然后走到禁军面前,伸出双手。
“把我也带走吧。”
“清柔!别冲动!”
“逆女!!家门不幸呐!”
乌泱泱的禁军后背,突然传来鼓掌声。
刑部张侍郎从人群里踱出来,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
“不愧是侯门女,有骨气,既如此,那本官便成全你,一并带走吧。”
靖忠侯向来和张侍郎政见不合,二人在朝堂上见面从不打招呼,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
靖忠侯这下是真急了,也顾不得素日里端起来体面,朝张侍郎抱拳作揖。
“小女年幼无知,还请张侍郎高抬贵手,老夫定将她带回去严加管教……”
“侯爷不必多言,方才本官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令爱似乎对本朝国风和天子治臣之道颇有异议,既然如此,不如就请令爱到圣上面前,直言切谏,未尝不可。”
张侍郎说罢,朝禁军挥手,“带走!”
靖忠侯垂在衣侧的手缓缓拢紧,攥成了拳头,正欲拦在女儿面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冽低沉的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