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壮士以为呢?”
“奴婢以为,肯定是敏妃身边出了奸细,或者有高手潜入了成华宫,偷了敏妃私印盖上的。”
景王听罢,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哎呀,本王怎么没想到呢?对了,那你再给本王分析分析,据说刺客老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但是这书信却被内廷卫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你说当作何解?”
秦源皱了皱眉,说道,“书信完好无损不稀奇,兴许是埋在地下了呢?关键是,为什么要烧房子,谁烧的?”
“哈哈哈!”景王蓦地又大笑起来,不羁的大笑之中,他涣散的眼神悄然凝聚,顿如夜空中的星河,深邃而璀璨。
“秦壮士言之有理,来,本王敬你!”
放下酒杯,景王又看向秦源,声音略微调低,语气淡淡地道,“本王……亦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你可愿意,帮本王?”
秦源心里微微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查这个案件只是开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就相当于是入伙邀请了。
于是,略作沉吟后,他对景王说道,“殿下方才救了奴婢一命,奴婢自当报答。只是,奴婢这点本领,怕是也只能做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要想查清此案,还需仰仗殿下威能。”
景王又是一笑,“你有这份心就好,其他的无需多虑,来,喝酒!”
……
外头,黑云翻滚着压将下来,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鸣声,眼看又要有一场暴风雨来袭。
整个后宫在乌云的压迫之下,越发显得凝重了。
这场风暴明面上的风眼,敏妃的成华宫、燕妃的琴芳宫、容妃的乾宁宫、昭妃的坤安宫……无不灯火通明。
而在内廷卫大牢、某宫地下石室,乃至宫外的左相府、右相府、某处不起眼民居内……同样如此。
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知道,这场风暴一旦有了结果,摧毁的绝不止后宫的几座宫殿。
秦源走到宽敞的宫道上,两边已经点起了宫灯。
苏秦秦已经被送回成华宫了,敏妃现正在成华宫被软禁,手下已全部被抓入大牢,苏秦秦进去,两个人正好有个伴。
方才,他零零星星又收到了几个星光,似乎不止来自一个人。
不由心想,是不是两个女人在抱头痛哭,然后一边哭一边感谢自己呢?
哂然一笑,秦源又把心思扯了回来。
这个案子当从何查起?
几乎没有头绪,要想查清恐怕得颇费些功夫,到时候怕是敏妃和苏秦秦都已经凉了。
那么换个思路,把查案放一放,先想办法帮敏妃脱罪?
看来那封书信是关键了。
如果没有那封书信,以敏妃的地位,加上敏妃背后有左相、昭妃甚至庆王的支持,光凭刺客一张嘴,谁敢定她的罪?
除非是皇帝想杀敏妃,但问题是皇帝要想杀敏妃的话,需要费这么大的劲么?
所以,让那封书信消失就行了?
不对,万一对方手里造了好几封假的书信呢,一封没了再拿一封,那不就白忙活了?
不过,好像还有个办法……
想到这里,秦源的脸上微露出一丝狠色。
有了!
第五十一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朝兰宫,地下密室。
少年静坐于石桌前,听身旁老者语气凝重地徐徐道来。
“今天一天,弹劾左相的奏折就超过了三十封,预计明天会更多。工部那边,负责修缮剑庙的侍郎王在中怕左相倒台波及自己,主动辞官了。敏妃手上掌管的尚衣、尚乘二监也被剥夺,换成了燕妃打理。另外,更不利的是,敏妃身边的宫女有一个扛不住,已屈打成招了。”
少年两道剑眉紧锁,沉声道,“如果不能尽快证明那封信是伪造的,那么敏妃这次很难脱身。众所周知,敏妃是母妃的人,其父左相又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容妃那边肯定会把祸水引到我们身上。先生,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老者点点头,“老奴已经让圣学会的人帮忙了,另外……南边墨岛上的那些墨者,也表示愿意帮忙。他们也希望殿下能登太子位。”
少年摇了摇头,“墨家的人情还是不要欠的好。朝廷围了他们七十年,他们是想从本王身上找一条出来的路,可是一旦让他们出来……剑修那边又要鼓噪了。”
老者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下,又道,“御前的消息,圣上昨晚已过问此案了,据说龙颜大怒。实在不行的话……”
“呼~~”少年长叹一口气,剑眉皱得更紧了,说道,“容本王再想想吧。有些力量能不动用就不动用,对面盯着我们呢,一旦暴露,我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
老者凝重中露出一丝欣慰,赞许道,“殿下,越来越持重了。”
……
内廷卫衙署,后堂。
身穿八蟒腾云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周云生,摸着手里的祖母绿戒指,声音尖细地说道,“钟指挥使,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气了。他让我来传话,限期你们啊,七天内必须破案,他出巡前一定要看到本案的结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戴着黄金面具的钟瑾仪,一如既往的清冷,微微颔首了下,淡淡道,“多谢周秉笔,内廷卫自当尽力。”
“尽力?”周云生无奈的看了钟瑾仪一眼,“我的钟大人喂,咱俩相识也十几年了,你这性子怎么还是这般哪?现在这物证也有了,刺客也指证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此案还有蹊跷,本使不得不审慎一些。”
“呵呵,还有何蹊跷啊?劳烦指挥使大人给老奴说说?”
钟瑾仪本不想说,但这太监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只好随口提了几句,“敏妃刺杀景王的理由过于牵强,且手写书信自留把柄实是可疑。另外,刺客老家被烧,其老母无故失踪,都是疑点。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一一查证……最起码,先确定那书信是真的吧?”
“那书信现在何处,是否已经比对?”
“被锦衣卫拿去了,根据惯例,鉴证方面由他们负责。今晚他们就在比对,结果明天自然可知。”
皇宫的守卫由两部分负责,内廷卫主要是负责保卫后宫,而锦衣卫则负责保卫后宫以外的皇城所有区域,包括三大殿、上书房、皇帝寝宫等。
当然,锦衣卫也负责暗查百官等职责,与蓝星上差不多,应该是柴莽照搬过来的。
因而,锦衣卫比内廷卫的实力更强,配置也更齐全,所以对于皇宫中发生的重大案件,鉴证方面由他们负责也不足为奇。
周秉笔叹了口气,“得,那你就继续吧。七天之后若是结不了案,你就等着雷霆之怒吧,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周秉笔摇着头走了。
钟瑾仪身后的林晓,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誉王那边……也托人来问进展。他似乎也有意,让我们快些结案。”
钟瑾仪转头,冷冷地瞧了她一些,吐出两个字,“蠢货!”
此案不止关系敏妃,而且干系庆王、左相和昭妃,誉王巴不得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想快些结案了。
但此案疑点重重,若是自己不加详查仓促结案,那就是在帮誉王打击庆王,相当于公然与庆王决裂,且又向誉王纳了投名状,今后不听命于誉王也不行了。
誉王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要打击庆王,又想吞了内廷卫。
这点道理,身为指挥使的她怎么会看不透?
然,誉王今后就一定是太子么?若是庆王逆风翻盘,到时候必然要报此血仇。
钟瑾仪一方面不愿做人走狗,另一方面同样不想这班忠心耿耿的手下,到时候因为自己的选择失误被血洗,因而不想在局势未明朗之前,倒向任何一方。
所以秉公处理、查明真相,不让任何人挑出理,才是正选。
可是,此案当如何入手,才能把疑点一一清除呢?
自执掌内廷卫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七天,皇上给的期限只有七天……
……
秦源回到了乾西宫。
又收到了一点星光,来自成华宫方向。
在秦源看来,这星光不只是感谢,也是一种期待,苏秦秦和敏妃现在一定焦急地等待沉冤待雪。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不赶紧帮敏妃脱罪,容妃那头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对她进行迫害,弄不好明天证据一坐实,敏妃直接被打入大牢也求说不定。
那么苏秦秦就会更惨,敏妃可能还不至于被严刑拷打,苏秦秦就一定会了,自己诉去求钟瑾仪都未必管用!
没有犹豫,秦源准备了一些工具,就立即出了大门。
方才他已经听景王说了,书信目前正在皇宫东南角的锦衣卫衙门做比对。
所以,他要去做点什么,让那封书信,成为一个笑话。
这自然是极具风险的,因为锦衣卫的实力比内廷卫还强,没准在衙门里,现在就有大宗师坐镇。
但秦源还是决定搏一搏。
理由?
他曾经亲口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秦源曾在很多事情上骗过女人,但在这种时候,他不想食言。
尤其是,对于一个两次救过自己命的女人。
第五十二章 夜闯锦衣卫衙门
不紧不慢地沿着庄静大道往南走,大约走一刻多钟,在老凤金楼那拐入另一条东西走向的琪琪大道,再走一小会儿,就到了一条宽阔的人工河。
皇宫里有两条河,一条叫横河,一条叫纵河,纵河纵贯南北,是可以通向后宫外面的。
确定四下无人,秦源跳入河中,立即施展水息术,悄无声息地朝外面游去。
以前也有人试图通过这条河偷跑出后宫,但因为水中设置了机关,所以无一成功。
但对于有水息术的秦源来说,避开这些机关不是问题。
他只是出不去有剑阵结界保护的皇宫,但是出后宫易如反掌。
片刻之后,他就来到了外廷。
又根据以前的记忆,游到离锦衣卫衙门最近的位置后,悄悄上岸,再潜至锦衣卫衙门的围墙外。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他又放出了阿大和阿二,悄悄飞入锦衣卫衙门。
小主,
他的计划是,先由阿大阿二找到比对现场,然后静等比对完成,看书信最后会藏到哪里,到时他再去搞点事。
锦衣卫衙门占地不大,只有两栋二层的小楼组成,此时两栋小楼里大多数房间都已无人,只有少数房间还亮着灯。
阿大和阿二因为是巴掌大的纸人,又可以变色,所以还是很隐蔽的。
两个纸人各自进入一栋小楼,挨个房间找过去,很快阿大就找到了门口挂着“鉴证房”牌子的房间。
房间里亮着灯,运气不错,比对好像还在进行。
阿大悄悄潜入房间,看到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围着一张桌子。
桌上放着一封信件,应该就是那份证据了。
周围也散落着很多杂乱的写着诗词的纸张,纸张上面的字很秀气,应该就是敏妃平日里写的字。
三个老头此刻都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其中一个老头突然开口了。
“诸公,到底该如何结论,我们不能再拖了啊!”
另一个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要不就据实说吧?印没错儿,但是个别字……有些许仿痕!”
第三个老头马上说道,“周老,你糊涂啊!”
方才说话的“周老”立即眯眼问道,“赵老,你这是何意?”
那“赵老”说道,“总计三十五字,仅五个字能看出些许仿痕,咱们三个老头老眼昏花没看出来,没人能指责咱!”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说道,“但是,咱们若是被卷进这场血雨腥风,随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第一个说话的老头闻言,不禁微微颔首,“赵老说得……有理啊。咱们瞧不出这细小的破绽来,昭妃娘娘那头也怪不了咱什么。但咱若是瞧出来了……容妃那边可就……不管这信是不是容妃那头的人仿的,咱们要知道,容妃肯定希望这信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锦衣卫开门,走了进来。
“三位大人,可鉴别出来了?”
“这个……”
“呵呵,”中年锦衣卫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书信可是给敏妃定罪的关键物证,三老可务必谨慎,好好甄别哪!”
他这么一说,三个老头都没声了。
半晌过后,那个“赵老”说道,“这信,字印皆真!”
另一个也跟着说道,“字印皆真。”
最后一个周老,也是方才提出要据实禀报的,则说道,“老朽眼花,看不出真假,无法评判,还请谅解。”
中年锦衣卫哼了一声,“老了你就该退休了。”
周老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走。
中年锦衣卫也没留他,又对另外两位笑道,“两位大人辛苦,那这便具结论吧?”
说着,又拿出两张银票,一人给了一张。
“舟车劳顿,这是一点茶钱,还请笑纳。”
方才还都一脸沉重的两个老头,看到银票后,老脸像花儿一样地笑开了,顿时就痛痛快快地写下了结论。
……
送走两个老头,小心翼翼地将结论和信件都放回一个圆形的纸筒中,再放回抽屉里,那中年锦衣卫便灭灯出了门。
阿大见没了动静,便从天花板上下来,然后偷偷地打开了抽屉,准备先将东西拿出来。
却正在这时,只见一道剑光悄无声息地朝阿大袭来!
六品上阶的阿大反应极快,在空中像落叶一样打了个圈,惊险地躲过,正要反击之时,却只见那剑光瞬间一分为九道,从不同角度,凶猛地朝阿大激射而去。
阿大拔剑相抗,叮叮当当几下之后,纸剑竟被切地只剩下剑柄了。
秦源顿时心中一凛,心想这绝不是普通高手,这么下去的话阿大就要变成一堆碎纸了。
纸片人破些洞,甚至少半个脑袋都没事,但是被戳成一堆碎纸就彻底废了!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他与阿大已颇有感情,自然不想它就这么废了,于是当即蒙面暴起。
轻轻一跃,就过了围墙,来到了那栋小楼之下。
然而刚刚落地,只见空中升起了照明用的烟火,随即四面八方出现了大批的锦衣卫。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又有一白发老者傲然立于一柄长剑之上,居高临下、如俯瞰蝼蚁般盯着秦源。
“好大的胆子啊,锦衣卫衙署都敢闯?”老者呵呵笑道。
秦源此刻已是头皮发麻,血液凝滞,因为很明显,能御剑飞行的必然是大宗师,至少三品!
锦衣卫衙门果然卧虎藏龙……而且似乎人家也早有准备!
此时,之前那个中年锦衣卫也出现了,对秦源喊道,“贼人,候你多时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秦源知道,自己今天绝无退路,只有杀出去一条了。否则,下场恐怕会非常凄惨。
于是不由长笑一声,“哈哈,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这一声大笑狂妄至极,引得周遭锦衣卫都不由一阵嗤笑,毕竟他们有三五十人,而且还有锦衣卫指挥同知、堂堂三品大宗师魏宗淮坐镇,擒下这个听声音像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易如反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一声长笑,却是让秦源自觉壮了不少胆,恐惧之意也削减了大半。
随即,他身影爆闪,窜至一个锦衣卫身边,五指一张便吸走了他手里的剑。
众人愕然。
锦衣卫至少都已八品上阶,竟被如此轻松地夺了剑去,那此子当是什么修为?
但到底都是高手,众人即刻反应过来,无数条身影顿时齐齐暴起,朝秦源扑来。
第五十三章 此子如妖!
秦源持剑一纵一跃,便跳出数丈开外,又施展出墨子剑法第三重的“狂龙出海”,只见长剑划过,一道赤红的剑气便咆哮而出,直接斩杀了两个离他最近的锦衣卫。
长剑上的魏宗淮不由眼睛微微一眯,好奇而又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源。
如此强悍的剑气,使用之人起码得五品以上,可听声音此人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么会有五品?
另外,他能召唤傀儡纸人,是百家修者才对,然如此凌厉的剑招,竟又不输剑修中的上品剑法?
莫非百家出了个千年一遇的奇才?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一丝庆幸,这妖孽幸好今天被自己撞上了,否则若任其发展,今后必将是剑修的心腹大患。
于是淡淡一笑之后,他当即轻轻摊开手掌,只见房间内那九道已将阿大打得千疮百孔的剑光,立即便回到了他的手心,重新变成一柄闪着红色光芒的剑。
这把剑,就是他的大宗师意剑,名曰“赤羽”。
此时秦源在众锦衣卫中闪转腾挪,一柄长剑疯狂咆哮。
而阿二也早已赶来帮忙,论单打独斗,才七品的它未必有多强,但它很聪明地贴在秦源的后背上,只要秦源不中剑它也不中剑,然后疯狂搞偷袭,每次只出一招,打完就回来,将“苟”演绎到了极致,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一主一仆奋力血战,虽无法脱身,却已斩杀了五六名锦衣卫!
墨子剑法之强悍,那纸人之诡异,让在场锦衣卫无不凛然,便是那个中年锦衣卫,虽已五品下阶、官居千户,也不免心有戚戚。
只见半空中的大宗师魏宗淮没想到,自己只是好奇这套剑法想看看究竟,却损失了五六个弟兄,于是只好收了心思,轻轻一挥手,那赤色的意剑便如电光火石一般刺向秦源。
秦源心下一惊,料想自己决不是大宗师对手,于是不敢格挡,而是脚尖一点身体化影奋力躲闪,那赤羽几乎贴着他的前胸划过,炙热的剑气却是烫开了衣服,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直流。
秦源大骇,上三品的大宗师果然强悍如斯!
赤羽没能一击毙命,让那大宗师又是一片讶异,心中颇有些恼怒。
但随即他又挥了挥手,意剑瞬间又化作九把,却有漫天剑雨的气势,伴随着空气的爆裂涌动,呼啸着朝秦源杀来!
秦源眼看避无可避,不由一声咆哮,在杀了身边一名锦衣卫后,举剑格挡,只听叮叮当当数声脆响之后,秦源手里的剑当即断成两截。
无奈之下,秦源只得暴起闪避,身影如幻地纵起落下,与那意剑苦苦纠缠。
在场锦衣卫无不大惊,此人这般年纪,竟能与大宗师的意剑纠缠如此之久?
魏宗淮自是没用全力,但发现对手竟能与自己意剑如此纠缠,不觉又惊讶了下,随后一声冷笑,大喝一声,“着!”
这一声大喝震得空气一阵巨颤,所有人都只觉振聋发聩、耳膜作痛,而那九把长剑也越发疯狂,似乎掀起了一股赤色的剑刃风暴,以碾压一切的气势将秦源裹在其中!
随即,一柄长剑直接插入了秦源的后背,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秦源身上插了九把意剑,却双目赤红,兀自屹立而不倒,让在场锦衣卫无不骇然眦目!
虽是敌手,却都暗自心叹:好一条汉子!
只是可惜了,遇到了魏宗淮这等大宗师!
但所有人也松了口气。
他总归是死了!
他死于少年心性,死于意气用事,如此修为、如此天资,他若是能躲在暗处潜心修炼,日后必将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然,此时的鉴证房内,悄然潜入了一个虚无的身影。
死在外面的“秦源”,自然只是代死木身,因为也吸收了大量的星光,所以木身能支撑不少时间,并没有立即变成一个木偶。
鉴证房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去追秦源了,这倒并不是这些锦衣卫蠢,实在是因为窗外不远处就有大宗师在,没有谁会相信,一个大活人潜入房间,大宗师会发现不了。
但隐了身的秦源,大宗师就是发现不了,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秦源的隐守只有四个呼吸的时间,所以他快速地拿出圆筒里的信件,先将信件下方有印章的地方撕掉,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用口水沾湿黏在下方,代替被撕掉的部分。
随即,两张纸便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了一起——这手段,便是他为阿大、阿二修补时学到的。
又细细检查一遍细节,他微微一笑。
小主,
快速地完成这一切之后,秦源又捡起地上阿大的残骸,隐身穿墙直接跑路。
接下来就等开审那天,好戏上演了。
……
且说屋外,因为“秦源”始终直直地站立着,所以众人也是看得有些发愣,直到魏宗淮挥了挥手,掀起一股强风,“秦源”才直直地栽倒下去。
此时,众锦衣卫才一拥而上。
有人掀开了蒙面,却还没等看清脸庞,那具尸体便“嘭”地一声变成了一截断木!
“呼啦”一声,众人登时后退几步,随即便爆出了阵阵惊叹。
长剑之上的魏宗淮见到此景,不由老眼直突,眼中血丝暴起,整张老脸也不禁沉沉一颤!
竟然是代死之法!
自己堂堂大宗师,竟被这等把戏瞒过了?
更让他颜面尽失的是,这次由他亲自坐镇,却不光没抓到人,还损失了五六个弟兄,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即便是代死之法,他的真身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魏宗淮忽然想起百家中有一种土遁之法,不过即便遁入土中,只要对方稍稍一动,身为三品大宗师的自己,便能立即感应到。
于是当即狂怒地大吼道,“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下面,众锦衣卫在热火朝天地挖地。
而中年锦衣卫则悄悄返回了鉴证房,虽然被大宗师知道,有轻视他的嫌疑,但他还是拿出圆纸筒瞧了一眼。
确定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吧,是自己多虑了,有大宗师在外面,谁能悄悄进来偷走呢?
……
第五十四章 燕妃有请
秦源回到乾西宫,腹部流血不止。
大宗师的意剑果然不是泛泛之剑,仅仅是擦过,便入腹数分。
但是能在大宗师眼皮子底下跑掉,而且还完成了任务,对于才五品的他而言已是极不易的成就了。
继续撕被单……
撕了被单,秦源给自己的腹部包扎上。
随后,他又撕了些纸,给早已千疮百孔、不能动弹的阿大糊上。
话说阿大能在大宗师的意剑下,凭借灵活、身体小的特点周旋这么久,也已是强悍了。
但这一战,也让秦源意识到了大宗师的恐怖。
他想成为大宗师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腹部还在渗血。
秦源倒是不担心会发炎,因为只要护体正气还在就不会。
他只是有点担心,腹部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特么要是哪天二弟回来了,衣服一脱正待鲁莽时,当当~~露出一条恐怖的长疤,会不会影响女方的心情?
让后她来个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我好苦啊……
扑棱扑棱,头上冒出了二十几道星光。
怎么这么多,是刚刚一直没有发放的“受伤补偿”一块儿到位了吗?
秦源咧了咧嘴,心里终于平衡了些。
不过,看样子明天还得去内廷卫,买点祛除伤疤的药,这种药据说还挺灵。
得,睡觉睡觉,累成狗了。
往凤床上一躺,忽然觉得有点凉凉的,于是又跑回奴婢房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源吃过早饭,拿剁骨刀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就以此为由,兴冲冲地跑内廷卫药房买药去了。
当然,也获得了三点星光。
不过今天的内廷卫有点奇怪,门口竟然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大多数是宫女,有交头接耳的,有低声嬉闹的,也有不时伸长脖颈往药房里头张望的,一个个面若桃花、翘首以盼的样子。
什么情况?
秦源走上前去,往里张望了下。
只见药房柜台里,坐着一个眉清目秀、气质高雅的漂亮男子,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身穿白袍、头戴黑色的书生帽,从着装上看,这应该是太医院的医士。
年轻医士一双手洁白修长,正给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宫女把脉问诊。
那宫女面色桃红、含情脉脉地瞧着他,眼看问诊结束了,却依旧恋恋不肯走。
后面的宫女耐不住了,便齐声催她,她这才不情愿地起身离开,却是在付诊金时,悄悄递过去一张小纸条。
那医士也不含糊,老练地接过纸条揣进袖子,又给了她一个浪荡的眼神。
秦源看得嘴角一咧,忽然发现后宫好像来了一匹狼,还是条战狼。
也对,这后宫一个带把的都没有,这大夫又长得好看,这些久不见男人的宫女忽然看到了一个配置齐全的成年男性,怎会不芳心大动?
秦源承认自己嫉妒了……裤裆好凉啊。
心里琢磨着,这女帝老婆什么时候能来啊,来了赶紧跟她打听下那赤鲵的下落,他们清正司天天除妖,想必应有线索。
秦源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有宫女开始瞪他了。
“你干什么呢,排队去?”
“就是,不懂先来后到吗?”
秦源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好赶紧来到队伍的末尾,但宫女那势利的眼神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心里愤愤地想着,没有鸟用就这么被看不起吗?
唰唰唰,获得六点星光。
队伍很长,秦源等得很着急,毕竟他现在情况紧急,伤口正在流血,要是再晚一会儿,可就愈合了啊!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轮到他了。
年轻大夫随口说道,“你是我今天接诊到的第一个男……第一个不是宫女的。”
秦源呵呵一笑,“没有扫了你的雅兴吧,我可没纸条给你。”
年轻大夫见自己的小动作被拆穿,不由抬起头,细看了秦源一眼,随后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兄台也是性情中人?”
秦源笑而不语,他是人称天上地下人间妖界从古至今第一大淫贼的事,难道也要说吗?
也是后宫第一个勇攀内廷卫指挥使钟瑾仪老妖婆“高峰”的人,他有说什么吗?
年轻大夫看着秦源那一脸深藏功与名的鸟样,忽然就觉得很对味儿,于是又说道,“在下楚宴修,兄台怎么称呼?”
“好说,在下姓秦单名一个源字。”
楚宴修听到“秦源”二字,清秀的眉毛微微一凝,随后笑问,“莫不是人称‘秦大善人’的那位?”
“哦?”秦源笑道,“兄台也听过在下薄名?”
“自是听过。后宫传言,近来出了个奇人,逢赌必赢,赢了之后便在赌坊门口派银子,还与不还皆可,在下早想一睹风采,没想到今日果然得见,哈哈。”
秦源心想,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看样子以后不能用这招了,要不然那些赌坊弄不好都不让自己进去了。
“兄台看什么病?”楚宴修又问。
秦源一抬手……嗯,伤口已经愈合了。
楚宴修嘴角一扬,“就这?”
秦源黑脸,“你好像看不起这个?手这块我很注意保养的,我不想留疤,想配点祛疤的药不行吗?”
“哦,你误会了。”楚宴修笑了笑,“在下专攻妇科,这种伤口其实你直接买药就行了。”
“妇科?”
秦源一抬头,果然看到这货身后,挂着一面金闪闪的锦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妇科圣手。”
……
秦源沉默了下,突然很想问问当初他填大学志愿……啊不对,拜师学艺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
楚宴修给秦源拿了药,然后说道,“此药一日两次,抹于伤口,三天后便可保证无痕了。兄台,还要看点别的吗?”
“看什么,你不是只会看妇科吗?”
“太监也能看,反正差不多。”
“你特么……”
秦源拿着药,黑着脸走出药房。
楚宴修笑呵呵地看着秦源出门,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想起什么,又喊,“兄台,你哪个宫的,有空我去找你啊?”
秦源没回答,心想哪个宫,你出生的那个宫!
回到乾西宫,拿出药给腹部和手背的伤口都抹上药膏,他正在想不知道成华宫那边现在怎样了,却只听外面有人敲门。
一开门,只见一个老太监,带着五六个侍卫站在门口。
老太监看到秦源,露出残缺的门牙,问,“你就是小秦子吧?”
秦源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燕妃娘娘有旨,请你去琴芳宫走一趟。”
秦源眉头顿时一皱。
自己跟燕妃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得罪过她,她找自己做什么?
等下,燕妃是容皇贵妃那头的人,跟敏妃是死对头……
她来找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昨天帮苏秦秦打内廷卫,她不爽了?
总不见得是因为夜闯锦衣卫衙门的事吧,要是昨晚自己身份暴露,那来的肯定就是锦衣卫了。
但无论如何,人家按规矩来召人,自己作为没有主子的太监,是必须去的,否则就是忤逆大罪。
没办法,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源只好跟着老太监,一起去了琴芳宫。
第五十五章 为什么要杀你?
琴芳宫。
刚抹完胭脂的燕妃,光华照人,又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一如往常,用皇城一百多里地外北郊启鸣山上的山泉水净了手之后,她半躺在榻上,红唇微张,等待着宫女喂她燕窝粥。
燕妃吃燕窝,浮起小酒窝。浅浅小酒窝,没有郎君摸。
但最近几天燕妃的心情是很愉悦的,今年三十二岁的她快乐地像只老燕子。
尤其是,听说昨晚敏妃那头终于忍不住派了高手去锦衣卫偷证物,不但一无所获,高手还被打成重伤后,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据可靠消息,锦衣卫那边已经确定那封信为真的了,而且圣上钦命此案由内廷卫和锦衣卫镇抚司会审,而镇抚司……可全都是他们的人。
只要敏妃被定下谋害皇子之罪,那按律就当诛灭三族,即便圣上念在左相劳苦功高的份上网开一面,那起码左相也得下野。
左相一下野,他那班旧党门生也得倒一片,到时候庆王在朝中的根基就进一步被削弱,而且接替左相的很可能是兵部的陈时忠,他可是隐藏得很深的剑修激进派,如此一来,朝廷左右二相就都是剑修的人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时候,深得剑修拥戴的誉王,离登上太子位就真的一步之遥了。
那么作为誉王生母的容妃,迟早会成为太后,而自己在容妃的羽翼下,今后在后宫也就大权在手了。
不过么,在这之前还得把零零碎碎的小细节给处理了,以确保那贱人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她乜了眼躺榻边站着的管事太监左述,问,“乾西宫那小太监带来了么?”
左述双手垂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主子,已经派人去叫了。”
燕妃点了点头,负责喂燕窝的那个宫女一时没注意,黏黏的燕窝汤就挂燕妃嘴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