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过姜澜圣子……”
虚空当中,有朦胧仙雾扩散,姜澜落地,站在了王雨的身前。
王雨只是沉鱼宗一个普通的弟子,平日里只是听说过姜澜的威名。
哪里能如此近距离亲眼见到,此刻见他落在自己身前,顿时就紧张起来,俏脸涨得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其余沉鱼宗的长老弟子,都对她投来了羡慕惊奇的目光。
同时也很好奇,难道王雨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值得姜澜圣子亲自关注?
姜澜面容和煦,笑容温润,看着王雨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姜……姜澜圣子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王雨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沉鱼宗的诸多长老弟子,此刻也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时,不远处有一道道流光划破天际落来。
为首的乃是一名白发如雪的婀娜身影,行走之间,莲步浅浅,如仙葩绽放。
虽身着一身宽大的素色笼纱长裙,却依旧难掩有致惊人的身段,面庞如月,玉软花容,眉心间有着一点红色梅花钿,正是沉鱼宗的宗主陆沉鱼。
“多谢姜澜圣子出手相助,帮沉鱼宗渡过此难,沉鱼宗上下,感激不尽。”
陆沉鱼虽是成名数百年的人物,身上却看不到什么岁月风霜痕迹。
她来到这里之后,先是先姜澜行了一礼,表示感谢,然后才向王雨说道,“既然姜澜圣子有问题想问你,那伱便如实相告,不可有任何隐瞒。”
“宗主放心,弟子不会有任何隐瞒。”
王雨难得见到宗主,更别说眼下宗主一脸无比慎重的神情,担心她说错话,心里也不免忐忑起来。
“并不是什么大事,陆宗主不必紧张。”
“只是我刚才来沉鱼宗的时候,在这里见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我不知是不是自己感知错了,所以想让姑娘帮我辨认一下。”
“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那此事不处理好,我担心事后沉鱼宗恐怕还有麻烦。”
姜澜面带和煦微笑,丰神如玉,风度翩翩,语气温和。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副画卷顿时脱手而出,然后在虚空打开,漂浮于其中。
画卷当中,是一名面容坚毅清秀的男子模样。
在场之中,几乎没有谁见过此人,所以在看到画卷的刹那,都呆愣疑惑起来。
唯有王雨眼眸睁大,很是吃惊、震动,忍不住问道,“姜澜圣子,你是要找画像中的人吗?”
姜澜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王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然后便将之前在一条河流畔救了一名陌生男子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敢有任何隐瞒。
她并不傻,此刻也隐隐反应过来了,可能自己当时出于好心救下的那名“叶尘”公子来历可能不一般。
“姜澜圣子,这画像中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此人本名叫叶铭,不过现在已经易名为叶云……”姜澜面色如常,抬手收了那副画卷,缓缓说道。
而听到“叶铭”的刹那,在场的一众沉鱼宗长老和弟子,都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只觉脑海之中一阵嗡鸣,无比后怕。
“叶铭,这不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血仙教传人吗……”
“我听说大夏皇朝颁布了天价通缉令,要捉拿他,连许多仙门道统也下过通缉令。”
“难不成我们宗门今天会遭此劫难,就是因为他?”
不少弟子脸色都发白起来,眼神带着惊惧。
王雨此刻也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双眼一黑,差点站不稳,心中涌现无尽的后怕,她这是救了个什么人?
“一个让各方仙门道统都奈何不得的棘手人物,又岂会流落至我沉鱼宗,还让一名弟子意外得救?”
“关键是这个时候,还有血仙教的人杀来,怎么会那么巧合?”
宗主陆沉鱼此时却显得很冷静,在分析这其中的诸多巧合。
“我以为他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当时在河边见到他的时候,他伤势很重。”王雨脸色发白,以为是自己为宗门招致来这样的灾祸。
“叶铭遭大夏前国师葛七星追杀,能自其手中逃走,本身就是一种能耐……”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沉鱼宗,这连我也说不清。”姜澜微微摇头道。
这世间本没有那么多巧合,但有时候气运之子就是这样,冥冥之中招上天眷顾,使得许多巧合,以各种意外的方式,汇聚在其身上。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在眼前这名沉鱼宗弟子面对生死危险,仍要为叶铭拖延争取逃跑的时间的时候,叶铭若是坦荡无畏一点,想办法为沉鱼宗化解此次危难。
随后在凌竹韵遇到生命危险时,再度挺身而出,帮她渡过危机。
那两人的关系是有可能出现转机的,让凌竹韵刮目相看,甚至有可能让叶铭洗清冤屈。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毅然决然地扭头跑了。
所以自那一刻起,就已然注定,叶铭不可能成得了气候,他已经缺少身为气运之子最重要的心气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畏。
唰!!!
天穹之上,流光一闪,衣裙飘动,身上带着一些血腥气息的凌竹韵,手持长剑,自空中落下。
她已经解决掉此地的大部分血仙教修士了,其余一些逃窜开的,都交给了沉鱼宗的其余长老弟子来解决。
“其实我刚才便将叶云认了出来,当日在安丘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事后知道他就是叶铭后,我特意留意过他的长相。”
“本想追去的,但担心沉鱼宗解决不了血仙教的修士……”
凌竹韵见姜澜说起叶铭的事,也不由解释起来。
她并不知道姜澜的实力如今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连八境修为的血螭长老,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被他当场镇杀于此。
如果早知道的话,那沉鱼宗这边她也不用担心了,就可以放心地去追上叶铭。
她有点担心,姜澜会以为她是故意放走叶铭的,所以解释的也有些多。
“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逃不远的。”
姜澜笑了笑,看向她道,“沉鱼宗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追叶铭,血仙教传人,任由其留在世间,也是个祸害。若不早日解决,恐让他成了气候,以后怕是更加难缠棘手。”
“我其实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凌竹韵眸子盯着他,似是担心他多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在得知他是血仙教传人后,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你不用担心我下不了手。”
“身为瑶池宗的圣女,当以匡扶天下,兼济苍生为己任,不可能还会念着什么私人旧情。”
“何况,我和他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旧情……”
姜澜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只是沉鱼宗这边遭此罹难,接下来有可能会遭受到血仙教的报复,我觉得你应该留在这里,等瑶池宗的长老赶来,看如何商议,解决此事。”
说到这里,他扫过眼前的断壁残垣,微微叹息。
听闻此话,沉鱼宗的诸多长老弟子,心有触动,不少人更是面露悲戚,突遭此难,沉鱼宗近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宗主陆沉鱼也面露忧色和悲伤,她亲手所建的沉鱼宗,一日之间突然变成这样,她的心都在抽搐滴血。
可惜没有办法。
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弱者注定被欺凌,为了今日这一事,她迫不得已提前出关,结果伤了根基,此生恐怕八境无望了。
“说的也是……”
凌竹韵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残垣,心中也有愤怒和无奈,说到底沉鱼宗也是受到她的牵连。
若她当初逃亡的时候,不往乱云山脉这边来,那沉鱼宗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如此无妄之灾?
姜澜并未多语,随后循着刚才叶铭所逃的方向,撕开虚空,一路追了下去。
在他眼中,叶铭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于以后他哪怕施展血仙教的神通功法,世人也会认为,他是解决了血仙教传人后所得,压根不会去联想,一开始得到血色禁典的人就是他。
而且,以姜澜现在的修为实力,这血仙教传承已经可有可无了,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整体实力。
当初他会谋划血仙教传承,纯粹是因为当时只有血仙教中的血河无量,才是最契合他命之道果的,能让他最短时间拥有保命的强大实力。
眼下,他方方面面的修为都提升了上来,血仙教传承自然而然就可以忽略了。
“叶铭啊叶铭,若是当初在安阳城的时候,你不逞能,当众在醉仙居刺杀我,我或许还不会对你动手。”
“可惜,或是我俩八字相冲,身为反派炮灰,注定被你这样的气运之子,踩在脚下,沦为垫脚石。”
“所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虚空扭曲,姜澜轻笑,身影变化,似是斗转星移,在层层时空间跳跃闪逝。
距离乱云山脉千里外的一条大河当中,浪涛滚滚,水流湍急,两旁山崖巍峨陡峭,树木繁荫,峰峦叠嶂,一道又一道的浪涛拍击在岸边,碎成一地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