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20

贺楼嫦其实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因为怎么说,都是错。他们尚未成了全礼、拜了天地,便这般,更别提她还在守孝中。

而贺楼嫦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儿,让她们更为心痛和愧疚了,也不再说什么别的话、作什么别的情绪刺激她,个个默契地轻笑道,“嫦娘子,饿了吧。来,随婶娘用饭去。”

“今日这餐,可又是丰盛的了……”

贺楼嫦又在妇人们的簇拥下,入了厅堂,八仙桌上大家也都入座了。贺楼嫦见此,倍感惭愧,竟是让长辈等着了。

她刚一坐下,那换了一身衣袍、梳整得体的万俟玺璇才匆匆进来,眼见她身边都坐满了人,只好坐到另一边去。

他方才又挨念叨着了,迟了些。

今日红漆吉祥雕画的八仙桌只摆了一桌,那日迎着公子携与佳人归的短暂相聚过后,多数人便又成了浪迹天涯的江湖游客。今府上也只剩苏婆婆、七伯、李叔、惠婶、辛娘、温姨、万俟玺璇和贺楼嫦。

晚间,贺楼嫦坐在梳妆台前去木簪解了发髻,随后起身去吹熄了两三盏瓷油灯;唯留外室榉木案台的灯火,照见了步步锦花式支摘窗下置铺绒绣被的小榻。

贺楼嫦解去外服,就着里衣上床放帐。未几,那隔着金丝玉虎晴石缀珠帘漫帐、包锦木画帛曲屏的外室便传来少年的轻轻叩窗声。

“你进来罢。”贺楼嫦拥着锦绣绒被支起身,些许赧然道。

这几夜他们两人皆是同一梦魇缠身,不曾好眠,难免会伤神垮体,他不得已,方出此下策。虽不合礼法,但眼下已是心安入眠更为重要。

“你若是害怕了,记得唤我,我会一直在外边这。”守着你。万俟玺璇站在屏风前,再是担忧,也放柔了音色,轻轻说着。

待得到少女一声轻“嗯”,他便来到小榻这,上榻闭目养神起来。

渐次听闻帐中平舒息,以及屋外未到岁暮天寒,已是听取傲雪凌霜一片。今者,夜阑月更明,人静击柝朗,万俟玺璇却是猛地“见周公”去了……

风起云涌暗意浓,无几,倾盆大雨便噼啪打叶袭下。几道闷雷间或轰鸣,大映出下方一片荒郊野岭、尸横遍野,俨然为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