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拿到了纳戒,脸上的神情好了许多,便道:“青冥师兄客气,这次弟子惨死,连掌门真君都听说了,大为震怒,这几位师侄是一并出去的,多少有点嫌疑在,恐怕要等陆师兄回来问了清楚才能出去,此前就在洞府里闭关吧……无甚大事,都是这般处置的。”

青冥真人连声道好,见两人将弟子们都挨个送回洞府后,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悄悄给他们传音:【都听着,一个个老老实实待在洞府里,谁不要命了就出来!师傅我可保不住你们!】

他那两个纳戒给得值,对方都说了,只要出现这样的事情都是这么处置的,几个同去的弟子心中无愧,老老实实在洞府等着调查,那就是‘无甚大事’,但要是私下出逃,那就是心中有鬼了!

也就是他和陆云关系好,否则哪里能上达天听,派人来查——灵鹤门中弟子众多,死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青冥真人想起周、林几个弟子一阵心痛,懊悔不已,又想到其他弟子也算是平安回来了,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怀宙与秦渺还是靠得住的,希望他们一人能与陆云好好调查,将那凶手惩之以法。

这次的禁足,是彻底的禁足,连洞府的大门都不能打开,秋意泊看着黑黢黢的洞府,委实喜欢不起来,他梳洗过后就躺上了床,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他还以为,他们是不能平安回到灵鹤山的。

总觉得应该还会有人来袭击才对。

十六、十七两位师兄他印象不深,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杀人者是王怀宙和秦渺,他们为什么杀他们?

总不能这也是两头狼吧?真要是狼,不会死的这么轻巧。

再有,当时王怀宙和秦渺说要他当证人,当什么证人呢?证明他当夜人没出去过吗?他睡着了,也不能当是什么证据,那又能作证什么呢?

忽地,有一道神识扫过了他的身上,秋意泊状若无事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装睡着了——这位灵鹤门的道君真的是很无聊了,没事就用神识扫一扫,不知道这种行为很不礼貌吗?

算了,随便他去,只要不装神弄鬼的来吓他就行。

秋意泊这么想着,忽地心中灵光一闪——等等,所以秦渺和王怀宙当时说什么证人会不会是故意试他的?他们后来还假装出去看他到底醒没醒……

他要如何应对呢?

秋意泊慢吞吞地分析着——其实,既然已经试到了他的身上,那么在王怀宙和秦渺心中,他的身份的可疑性至少在七成以上了,否则没必要试他……道君不是没有好人,但人活着不能指望对方都是好人,他要防备他们杀他,得想个办法。

先下手为强?

他如何先下手为强?指认他们也被邪修附体了?这不太现实,他们境界比他高,人脉比他强,在宗门中待的时间也更久。有一说一,两个天天宗门里转悠,靠谱的师兄和一个逃到山外被抓回来吗,闭关就闭了一年多的小弟子,谁更可信?

那自然是两位师兄更可信。

秋意泊忽然翻坐起身,怔怔地看着床幔,眼泪一滴滴地掉了下来,不多时,又拿出了周师姐给他的松仁蜂蜜糖,塞了一颗进嘴里,便觉得越发苦涩,哭也哭得有些真情实感了起来。

确实是阴错阳差,有些遗憾。

早知道当时就不提醒她们,叫她们看那对镯子了……他倒不是真心想哭,按照他的行事做派,如今应当去把那对镯子里的东西揪出来,先让对方也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儿,哭有个什么叼用吗?那明显没有——但这不是现在要演一下嘛。

道君的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秋意泊哭了一阵实在是哭不下去了,也觉得差不多了,胡乱擦了一把脸,倒头就睡,那道神识在他睡着后不久就离去了。

秋意泊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要是有朝一日能活到现代社会,凭借着在这秘境里磨炼出来的演技,去当个小明星怎么也能混个三金影帝出来造福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了。

哎,不过要是真的去当演员,大概率还是当花瓶的,就是那种出场几秒钟就狗带,成为所有人的白月光的那种。

闭关的日子没有太久,十一天,陆云就带着王怀宙、秦渺等着回山了,秋意泊的洞府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他还在打坐呢,等他惊醒,就见到陆云站在门口,对他微微颔首,随即反手关了大门。

秋意泊心中一顿,随即起身拱手行礼:“弟子见过陆师叔。”

陆云抬了抬手:“坐。”

秋意泊安安稳稳地坐下了,陆云也在另一侧坐下,道:“今日我来,依例来问你一些问题,你据实相告即可。”

秋意泊点了点头:“师叔请问。”

陆云道:“周清灵等人遇害那一日,听说你是与她们一人一道回来的,你们做了什么?”

秋意泊想了想,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天:“两位师姐说要去买胭脂水粉,说要给门中的师姐妹带东西,纳戒不够用,这才带上了我,我们去了几家铺子……”

“先去的哪家?”陆云打断道:“叫什么?”

秋意泊顿了顿:“……先去的绸缎铺子,叫什么我给忘了,我没注意,但是门脸挺大的,店小一狗眼看人低,还与周师姐吵了两句。”

“好。”陆云示意他接着说。

“从绸缎铺子出来接着去了另一家首饰铺子,路上买了点吃食,那个宝石铺子都是女眷,不让我进,我就在外面等,师姐她们……应该是很快出来了,说是太贵了就没买。”秋意泊慢慢地说:“后来去了胭脂铺子,也是不让我进的,我就在门口等,师姐她们待了很久才出来,然后我们就回客栈了。第一天听到惊叫声醒过来,与大师兄一道出门去看,就发现两位师姐已经遇害了。”

“还有遗漏的吗?”陆云问道。

“应该没有了……”秋意泊问道:“路上买的那些小吃、小玩意儿什么的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陆云点了点头,忽地话锋一转:“同去的师兄弟有十几人,你为何跟着两个师姐一道走了?不与师兄弟们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