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榕应了一声,便引着车夫往里头走,不一时,文榕便汇报道∶“郎君,接下来就没有容车架通过的路了。”

秋意泊下了车来,随着文榕走进了破旧杂乱的巷子中,文榕边走边道∶“郎君,这汤家巷就是城北住户最多的地方了,这里分成了大汤家巷,小汤家巷,并七八条无名小巷,约有两百户百姓在此居住。”

秋意泊颔首,目光自两侧的屋檐上掠了过去,这里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差,入目所及都是青砖瓦房,不管是住户造的还是买来的时候就有的,能住这样的房子,大多不会穷得吃不上饭。

两人顺着路走了一会儿,刚到一个拐角处便听见一阵尖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人就一脑袋撞在了秋意泊身上,狠狠地摔了下去,被秋意泊揪住了领口——他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身后就是一堆不知道谁堆在这儿的杂物,里头还有碎瓦罐,这小孩要是直接冲过去,恐怕得摔个头破血流。

“哎呀!”那小孩先是撞得吃痛,又陡然被人拎了领子,勒得脖子生疼,怒骂道∶“哪个狗娘养……&ot;

他说话说到一半,便不再敢骂,瞪着眼睛看着秋意泊,而方才追他打闹的小伙伴此刻也个个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一下。秋意泊松了手,文榕便递上了一块手帕,秋意泊摆了摆手没有要,反而将自己的荷包取了下来,从中摸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松子糖∶“想吃糖吗?”

一群小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快速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孩子低着头,磕磕绊绊地道∶“我们不小心……冲撞了郎、郎君,还请郎君恕罪!&ot;

秋意泊微微一笑,他本就俊美无匹,有意放缓了语气显得越发斯文温和了起来∶“没关系,我请你们吃糖。”

“真的可以吗”撞到他的小孩小声问道。

秋意泊将糖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小孩连忙吞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秋意泊嘴刁,能叫他随身带着的松子糖自然是有几分功夫,用料更是扎实无比,清甜的蜂蜜混杂着浓郁的松仁香气,入口不太甜,可仔细尝尝却又觉得很甜,在糖是奢侈品的年代,这帮孩子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纷纷上前来讨要,秋意泊竖起一指“排好队,一个个来拿。”

或许是畏惧于秋意泊的锦衣华服,这群小孩也不敢不听话,秋意泊与他们发了糖后一个个都蹲在墙角吃得美滋滋的,秋意泊看了他们一眼,拍了拍手道“走吧,去城南。”

文榕不太理解秋意泊的用意,却不敢多问∶“是。”

秋意泊回了马车上,吩咐道“文榕,去找契人来,替我在汤家巷买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位置要在汤家巷的正中心。&ot;

文榕一愣“郎君,汤家巷恐怕没有三进……”

秋意泊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把隔壁也买了,打通不就有了这点还要我教你”

文榕低头应是,紧接着秋意泊又去城南人最多的地方同样也要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城西也是,短短一个上午,秋意泊就看中了三处地皮,文榕心想怪不得要去账房多支一点银子,城北倒还好,城南和城西的房子那可真的算不上便宜。

文榕实在是有些忍不住,问道“郎君买这些院子是……”

“用来租赁。”秋意泊解释道“你想,马上就是秋闹了,大批大批的读书人已经前后赶到了燕京,驿站自然是可以住的,可人太多了,总有人住不上,我们整理出两间院子来,修得干净雅致,只赁给读书人,岂不美哉”

“……”文柏愣了愣“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秋意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进整理一番,做两三书堂出来,叫他们也有个可以互相交流的地方,闭门造车总是不美。”

“是。”

待在城南吃过饭后,秋意泊又带着文榕回了城东,随意找了家茶楼坐了,而他想见的人也已经在茶楼等着他了。

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见他到来,起身行礼道“小妇人见过郎君。”

秋意泊示意她不必多礼,“如何称呼”

“奴家姓张。”

“张娘子,近日可有什么好的铺面房产——说来。”

小妇人早就知道今日来是做什么,低着头道“不知郎君是买来做什么的”

秋意泊眼睛都不眨一下“家中有小娘子备嫁,要寻一些房产好做嫁妆。”

妇人一听便松了一口气,这简单,但她又隐隐有些奇怪——这些事儿不都是应该当家主母派管事出面的吗怎么叫一个俊俏郎君出面来办看他的气势做派,也不像是管事,不过有钱赚就行,妇人道“西六街有一家胭脂铺子,与城南相邻,布置也算是干净整洁。”

“哦”秋意泊问道“那为何要转手干净吗”

妇人连忙道“干净的干净的,不干净小妇人哪敢禀给郎君来听,这胭脂铺子也是一位娘子的陪嫁,如今许是家中有事,才要将这铺子转手,换些银钱来使。”

文榕斯斯文文地道∶“可要说实话,若是叫我家小娘子日后丢了丑,可不是银钱那么简单的。”

妇人被唬得一愣,一迭声的道∶“当真是干净的,这铺子地段抢手得很,小妇人不敢欺瞒郎君。

“那就要了吧。”秋意泊道“文榕,记下。”

妇人和文榕都是怔忪了一瞬啊这……不问价格的吗

秋意泊自然是要问价格的,但是他又不懂行情,又不会杀价,先确认下来,到时候叫管事上门杀价不香吗一间铺子,又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地段儿,自然是不急的。

“还有吗尽管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