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见那状师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谢少琛顿时急了,“那我这就白让人给打了啊?”
状师翻起眼皮,凉飕飕的扫他一眼:“不白打也行啊,那你自己想清楚,你告别人,到时候人家赔的可能就是一点医药费,你还得赔回去精神损失费等等一系列费用。万一她爹铁了心跟你杠到底,要求让捕快着重查你,你麻烦更大。”
谢少琛几度语塞,这是唯一一次,他可以反过来利用律法报仇的机会,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每当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总会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那是心虚,做贼做多了,终究还是心虚的。
的确,以自己那些黑历史,别说算不上完美受害人了,就连个真正的受害人都算不上,就连捕快听说了,恐怕也只会在心里骂他一声活该。
思来想去,谢少琛终究是怕了,他可不想为了出一口气,把自己弄到牢里去。把该交的费用都交清后,他灰溜溜的逃出了这间办公室。
告是告不成了,但咨询费却还得照付,之前还白搭进去那么多钱调监控,他真是气得半死。
“什么东西!”一出了门,他狠狠瞪着那扇紧闭的门板,低声诅咒,“打不赢官司,还在这跟我拽!好意思收那么多咨询费!”
骂骂咧咧了一阵,他口袋里的玉简响了。谢少琛拿出来一看,脸色变了又变,四面一打量,匆匆避到了楼道尽头的洗手间里。
那是母亲打来的通讯,在外面受了这么多气之后,忽然听到家人的声音,谢少琛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心酸。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犯了多少错,只有家人不会嫌弃自己,会永远包容自己啊……
他也很想痛痛快快的向他们倾诉一次,可是他不能。现在他躲在一间小隔间里,锁上了门,坐在马桶盖上,仰头靠着背后的墙壁,尽量保持声音平和。
“嗯……我没什么事,都挺好的,你们也多注意身体。”
顶着满脸的伤,他编造着近期的幸运。业绩不错,被老板夸奖了,要给他涨工资;跟同事关系不错,前几天还去参加了一个同事的生日聚会……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母亲显然也没有怀疑,她打这个通讯本来就只是跟儿子寒暄一下,主要还是打听他给少荣找对象的事怎么样了。
“你说你们公司那么多同事,都跟你关系好,你随便挑一个介绍给少荣得了呗!那皮丫头,最近村里有个小伙子看上她了,她愣是看不上,说她是要嫁给城里人的,一天到晚的催着我来问你,你说挺大个姑娘一点不知道害臊——”
“对了,你跟昕昕咋样了啊?这姑娘也是的,通讯非得我主动打给她,才能跟她说上几句。早早晚晚都是一家人,咋就不知道主动往家里打几个通讯呢?”
听到这个名字,谢少琛突然沉默了,恍如隔世。
“你咋不说话了?”谢母在对面又追问起来,“是不是吵架了啊?”
“……没有。”谢少琛觉得每多说出一个字都是煎熬,但为了安母亲的心,他还是不得不说下去,“我俩没吵架,挺好的。”
“她就是……有点怕生,内向,她跟她自己家里也不怎么打通讯。”
“哦……”玉简中传来的大嗓门,侵占了这间小小的隔间,“小姑娘太内向可不行啊!等将来她嫁过来,我得好好教教她!想当初我刚嫁给你爹那阵啊……”
听着母亲以自身经验,在那边大谈特谈该如何做好一个媳妇,谢少琛不想再说什么了。他的身子时而蜷缩,时而僵直,眼圈发红,一直在抓自己的头发,努力克制着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事情闹到这一步,她不会再搭理自己了,他再也遇不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孩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生活在黑暗密林里的困兽。这里危机四伏,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依靠着獠牙和利爪,长出一身的刺,让自己充满攻击性。但是有一天,当他遇到了一朵娇弱的小花,他把它捧起来,小心翼翼的想要保护它,但是他的利爪,却还是把它弄伤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坚持了自己最后的执着,一直都没有给宋家那边签谅解书。
宋家人并没有为此来找过他,他们似乎也不想让他签。在他们看来,他从头到尾都是加害者,让这样一个人来“谅解”自己的女儿,是对女儿的w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