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位朋友刚刚所说的,健康问题,”西陵辰说着,又向先前那提问的记者略一点头,“时代的发展是把双刃剑。商业的高速繁荣,为我们带来了更加富足的生活,但同样也带来了工作量的加剧,让越来越多的从业者出现了健康问题,这的确是社会发展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
“一方面,我希望各位同行都能够合理安排工作和生活,保障了身体健康,也才能为社会大众创造更多的财富。另外,我们两湖商会也打算着,推出一种更加弹性的工作制,让每位员工,能够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基础上,拥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这听上去,明明都是挺正常的话,但由他口中说出,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虚伪。
看来一个人一旦被贴上了虚伪标签,就是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接下来,各家媒体仍是争先恐后的询问着。
西陵辰回答这些问题时相当耐心,即使有些记者的询问完全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他却仍是从头到尾微笑以对。
正因为,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喜欢着,被所有人尊称为“西陵先生”。
当初由于宗家那可笑的“血统自豪论”,族兄终其一生,都只能被称为“北少”,却不配被冠以西陵氏姓氏。
宗家那一群老古董,是认为他们这些分家子弟,会辱没了这个姓氏么?那么现在,究竟是知道他的人多,还是知道邑西小国西陵宗家的人多呢?
良久后,又是一行人踏入灵堂,邑西本国人都认得,那正是西陵宗家的人。
就算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宗家分家那一场血战的详情,但邑西国就这么大,有位世界知名商人,同样冠以“西陵”为姓,而这个姓氏又并不是那么多见,对于双方的关系,私下里早就有着各种猜测。
自从两湖商会崛起后,西陵宗家与那个叛宗之子西陵辰,这还是第一次身处在同一片空间内。顿时,一双双充满好奇的视线,也是带着由衷的兴奋,在他们周身打量。看来今天,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旁人不知,这时的西陵杰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洛家灭门后,国主曾专程召集国内知名势力齐聚一堂,引导着他们进行了一次重新洗牌。
而洛家此前曾与两湖商会签下了商务合同,洛家虽灭,合约却不可轻易作废——主要还是国主舍不得与世界级企业合作,能在短期内为本国经济带来的gdp增长——因此代替洛家接下生产量的任务,也就落到了同为经商家族的,国内五大家族头上。并按照五大家族的势力排名,制定了各家族盈利后的分成比例。
毕竟是接手了人家的生意,一些面上工夫总是要做一做。因此尽管西陵家族与洛家,在此之前的关系已经濒临破裂,但今天的洛家葬礼,西陵杰还是不得不带领家人前来,为他们上一柱香。
要是只为洛家,那也就罢了,死者为大,他也不会过多计较。最令他心烦的,是明知道此行或许将会遇上西陵辰,他们却还是不得不来。
为了躲避风头,他已经专门迟了近一个时辰才来,但远远看到灵堂内拥堵的记者时,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躲不过。
透过不断亮起的闪光灯,隐约能看到人群中心处,那个一身正装,被层层簇拥的身影。
一眼看去,他实在是变化了太多,那言谈自若的从容,那高高在上的气场,如今站在邑西国的土地上,竟是多出了几分格格不入之感。
他确实是变了。举手投足间,都已经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商人了。
当年,分家内就只有西陵北,与宗家来往较多,也做出了诸多的贡献。而西陵辰其人,多年来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少年,在西陵北的光环下,就更是少有存在感。
分家反攻那一役,西陵杰的精力都用在了对付血骷髅和西陵胧身上,至于西陵辰,不过匆匆一面,就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现在看着不远处那个衣着华丽的商人,分明相当陌生,却又始终连系着宗亲血缘,这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让西陵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世事难料,这样的现实,简直比一场大戏更荒诞。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西陵辰多半也不会希望世界知道他“生来卑贱”,那么当着那群记者的面,他应该就不会轻易挑破双方那层关系——
西陵杰身后,除了西陵江坤和西陵齐,还跟着另一位年轻人。
她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打扮却显得有些老气。穿着一身简易的背带裤,梳两条麻花辫,戴一副大黑框眼镜,一双本应灵动的双眸,似乎由于长期进行着枯燥的工作,看上去相当呆滞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