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日暮,青驴望了望斜阳,没有回头。
西出阳关,前方萋萋塞外,眼前一片苍茫......
身后的繁华没有什么让它觉得依恋,抬腿欢叫了几声,碎步而前。
走了四日,枯草渐无,戈壁之后便是滩石的路。
再前,便是黄沙铺道。
青驴依然没有回头,在滩边蒙头喝足了水,踮了踮腿儿,沿着黄沙下依稀可见的路径曲曲向前。
又走了三日,一股熟悉的酒气从背上飘来,青驴停下脚步,不满地叫了两声,两条后腿狠狠地颠簸了两下。
背上的白须老儿哎呦哎呦大叫了两声,一脸无奈地拔开刚塞上的酒葫芦凑到青驴嘴边,青驴停下颠簸,一张嘴,酒水从葫芦里吸出成一股酒箭灌入口中。
哎呦哎呦,我的乖乖,可不敢这么喝!背上老儿一脸心疼地收起葫芦,堵上塞子。
青驴打了个酒嗝,鼻子里喷出两股浓郁的酒气,昂首阔步,飞奔了起来。
一路黄沙飞扬......
老头儿被颠得上下起伏,呀呀大叫起来:“夯货,这酒疯耍的,去前方找个人家歇歇,风餐日宿了七日,老儿我一把老骨头熬不住。”
青驴喷着酒气,哼了两声,心想,就要入荒漠了,哪里给你寻得人家,我只借着酒劲奔得快活罢了,哪管你许多。
正这般想着,前面起了一道沙尘。
咦,有马车从西边来。
“小哥儿,劳驾。”老头儿扭住青驴,朝马车上人叫道:“前面可有落脚的地?”
“老人家莫急,莫急!”对面尘头驶过来的马车,车上马夫朝白须老儿叫道:“拐过了前面丘头,便可见到一个月牙湖了,那里让你家驴儿喝足了水,沿着柳灞,朝绿丘方向,到山丘脚下,便到月牙镇了。”
哼,酒水方下肚,谁在乎什么湖水了!
青驴眼都不眨一下地奔过月牙湖,穿过翠绿的柳灞,直到路头出现一家歪歪扭扭,斜挂着‘春风酒楼’四字的院落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