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薛铃儿悠悠转醒,喉咙干渴得厉害。她扭头看向身旁,那婴儿仍在安静地沉睡。让她感到惊喜的是,周围的几片大叶子凹陷处竟然盛满了水,甚至还有一些野果子。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她知道这些肯定是马七为她准备的。这些食物正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薛铃儿拿起那块木墓碑仔细端详起来,看起来像是用利器随意削成的,刻的字也很简单——“马七之墓”。虽然简陋,但所用的木材却是一块好木头。她重新整理好包裹背在身上,然后抱起孩子,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昨晚因为惊慌失措而逃跑,实际上并没有跑多远。她站在马七的坟前,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庄子的全貌。然而,此刻的庄子已被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寥寥几处冒着黑烟的余烬。
如今天亮了,薛铃儿才看清昨晚自己生产的地方。说它是一座坟墓,其实更像是一个长满草的土堆。
薛铃儿小心翼翼地将男婴放置在一旁,然后解开包裹,取出那块木墓碑。她紧握着木墓碑,蹲下身子,开始挖掘坟墓。
“你这个女人,怎么能用这个东西来挖我的坟?”马七的声音突然在薛铃儿的耳边响起,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吓得她浑身一颤,手中的木墓碑也随之掉落。
薛铃儿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死鬼,想要吓死我啊!”她迅速捡起地上的木墓碑,再次用力挖掘起来。毕竟,那坟墓里可藏着她心心念念的三百两银子啊!
“停停停!”马七的语气充满了哀求,说道:“求求你用你的刀子削一根木棍来挖吧,可以吗?我的姑奶奶。”
薛铃儿气鼓鼓地将木墓碑扔到一旁,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拿起刀子,削了一根木棍,然后继续挖掘,同时不停地抱怨道:“哪有用木墓碑好挖的?若不是看在你一早为我准备了水和果子的份上,让我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做这种体力活,你于心何忍?”
当薛铃儿挖到了黑色衣服的时候,一股恶臭差点把她给熏吐了。她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绑在了自己的口鼻之上,但这股臭味还是让她有些作呕。她只能强忍着恶心感,用手继续扒拉着土坑,希望能尽快找到目标物。随着泥土被逐渐刨开,一具尸体渐渐露出了全貌。只见一双腐烂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一柄长剑,剑身闪烁着寒光,剑柄上镶嵌着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
薛铃儿的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兴奋之情。她使劲地伸手去拽那把剑,然而,那双手却死死地压在剑身之上,使得她无法轻易将其拔出。无奈之下,薛铃儿操起挖坟的木棍,狠狠地往那双腐烂的手上戳去。突然,一声痛苦的叫声再次在薛铃儿耳边响起,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别乱戳了!你只要拎起我的袖子,就能轻松移动我的手了。" 马七的声音在薛铃儿耳边回荡。
薛铃儿恍然大悟,连忙拎起死人的袖子,顺利地拿起了那把剑。她仔细端详着剑身,发现上面刻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似乎代表着某种标签。她好奇地问道:"你好像死的时候穿的是夜行衣,已经死了多久了啊?居然连一副棺木都没有。"
薛铃儿的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马七缓缓说道:"一年前,我们这些在刀光剑影中求生的人,能有个全尸有人掩埋就算不错了。"
薛铃儿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安慰马七说:“我以后一定会回来帮你修个坟墓的”,随后,她又默默地将土坑填满,掩盖了那具可怜的尸体。
薛铃儿忙完所有事情之后,期间除了给儿子喂了两次奶之外,她自己已经感到非常疲惫,腰酸背痛不已。她不得不再次从包裹中取出参片含在口中以补充体力。看着天空中烈日炎炎,薛铃儿转头问马七:“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把你的剑当了呢?我需要填饱肚子,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马七轻声回应道:“嗯”,心中暗自琢磨着薛铃儿对此地并不熟悉,便问道:“你是在哪里被掳掠至此的?”
听到这个问题,薛铃儿的眼眶顿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然后,她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背起包裹,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儿,鼓起勇气按照马七指示的小路前行。
经过半个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到达了山脚下。接着,她沿着通往县城的道路继续前进,大约过了三刻钟,薛铃儿看到前方有一个赶着牛车的汉子,于是上前拦住他,向他诉说自己遭遇歹人抢劫财物的经历,并请求汉子能将她们母子二人送到县城家中,承诺会支付车费。
那汉子瞧着薛铃儿虽浑身污秽不堪,但其衣物却是富贵人家才能穿戴的料子,怀中的婴儿亦不假,便颔首应允了。
未过多久,便到了马七所言的那家当铺门前,赶车的汉子满心狐疑地望着薛铃儿走进了当铺,约莫一刻钟的光景,薛铃儿抱着孩子又让汉子驶向了客栈,付了车钱后才转身迈入马七指定的客栈。
薛铃儿将自己与孩子浑身上下拾掇妥当,恰巧看见客栈的小二端着汤饭菜送进了房间。酒足饭饱之后,薛铃儿再也难以抵挡倦意,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薛铃儿是被身旁婴儿的啼哭声唤醒的,小家伙又饿了,养足了精神的薛铃儿喂饱孩子,在给孩子换尿布时,马七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居然给了那汉子一两银子做车钱,真是个败家的婆娘。”
“钱在我手中,我想如何花就如何花,你管不着。”薛铃儿抱着又酣然入睡的儿子,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然而天性中的母爱却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熠熠生辉。
马七的声音再度在薛铃儿耳畔响起:“你还要买下一个贴身婢女,雇佣马车车夫,这一路上十几天的吃喝住店,三百两够你开销吗?”
薛铃儿沉默了,她自小便是依照大家闺秀的标准被父母教养,对于花银子毫无概念,只因她所需之物皆已被父母安排妥当,她的心思都倾注在了琴棋书画与读书之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需要考虑这些问题。如今,她要面对现实,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管理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