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笑,“自然是了。”
“诸位将士!乡亲父老!台上之人乃当朝御史万俟卨!堂堂一品大员!身居高位,却不思造福百姓,驱逐敌虏!竟要设计谋害我抗贼军士!甚至还要残害岳少保!岳元帅!”
千余名骑兵将士在人群外来回奔走,将张宪的话高声转述,闻言者无不激愤。
随即,有人用凉水将万俟卨泼醒,再度询问宴席之上的问题。
万俟卨自知大难临头,只求能保全一条性命,问什么答什么。
其答复一传到人群之中,油锅瞬间炸开“杀了他!”“狗贼!”
叫骂之声不绝于耳,有不少暴躁之士当即就要冲上高台,皆被军士拦下。
张宪再作揖,拱手道:“我等死不足惜,岳元帅更是早已将性命舍下!可如此,北方失地将再无收复之日!
屋檐下的燕子冬天可以飞去南方过冬,那是因为春暖花开之日,它们可以返回故土!那我们呢?何时再归?”
闻此言者,一时情动,皆垂首哭泣。
“存亡之秋,还望诸位乡亲体谅,助我等一臂之力,暂留淮水!”
“将军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们愿意舍弃房屋、田地,随岳家军渡河!自然愿意与岳家军同生共死!只要能赶走金人,我们什么都愿意!”
刘三娣等人同样动容,亦是振臂高呼。
想要跟临安掰赢这场腕子,张宪等人最大的依仗,还是这几十万百姓。
众将领千恩万谢,连连作揖。
陈厌见状心道,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坏的,是北方强敌虎视眈眈,金朝铁骑凶猛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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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是天下百姓抗击外敌之心高涨,本朝能臣名将层出不穷,敌军败如山倒!
既然如此,那输的理由是什么?
“陈将军!我等在路上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正往南边奔逃,像是奸细!”
“将军!救救我!我二人知根知底,奴家一弱女子,又怎会是奸细?”
陈厌转身看去,跟随万俟卨的那名美妇,此刻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被两名士兵押着,正含情脉脉望着他。
这女人倒是机灵,一瞅苗头不对,立刻撒腿跑了。
“押下去,好生看管,别让她跑了。”
见陈厌神色冷漠至极,美妇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窟里。
现在连万俟卨都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自己作为他身边人,无依无靠。
即使什么都没有做,也定然难逃一死,她现在还有什么能依仗的?
蓦地,她目光一亮,连声大喊:“将军!饶我性命!我知道万俟卨的宝贝藏在哪里!”
“宝贝?”
陈厌听过美妇的耳语,摆手道:“押下去,好生看管,留她性命。”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谢什么,本来也没想杀你。
是夜。
经过一天的动员,淮水南岸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
张宪等人商议,他们就按照之前的计策行动,利用三十万百姓,来让临安就范。
万俟卨今日一番言语,无疑帮了他们一把,哪个军民听到这些话,不群情激奋?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将所有责任全推到万俟卨的身上。
他们已将今日万俟卨的所作所为,避重就轻,写成急件发往临安。
等隔个几日,再发急件,信上就说,因为万俟卨,军民发生骚乱。
除了索要粮款赈民,还请务必让岳飞北上主持大局。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并且有人背锅,朝廷也会就坡下驴。
到那时主战大臣借机上书,他们便可趁势北伐,一往无前。
万俟卨历来养尊处优,眼下被挂了一天,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