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太子昆、蔡阿苏……你要打听他们的故事,我告诉你。”
咔,陈厌抬手一抓,反手将一人小臂扭至变形。
来不及惨叫,他的喉咙便硬生生中了一拳。
“是三十九年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城寨比现在要混乱太多了。我当时只是一间医馆的小学徒。”
砰,一人倒地不起。
陈厌抬头,如狼的目光凝望着慌乱后退的另一人。
小主,
“那时医馆接待的几乎都是三教九流的患者,有斗殴致伤的古惑仔,也有怀孕的妓女……撒旦跟蔡阿苏对我们来说也不是生面孔。”
西装男从怀里掏出枪,对准陈厌的面门,但一条长腿已提前鞭来,脚尖硬生生砸在他的手腕上。
“很快,撒旦跟蔡阿苏就是那个草莽年代,城寨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了,没人比他们更能打!”
“啊!”人随枪坠,陈厌从他的脸上踩过,声音顿息,走出巷子,继续追逐蔡阿苏。
“那一年,城寨中发生了三件大事,联合堂跟支合会先后成立、撒旦跟城寨粤剧名角欧阳敏成婚、撒旦与蔡阿苏擂台争锋。”
蔡阿苏的速度并不快,即使有人替他拖延了一些速度,但陈厌还是很快追上了他,他所去的方向,是龙津道。
“其实还有不为人知的第四件大事……那是撒旦成婚后的第二个月,一个雨夜,欧阳敏趁着月色踉跄来到了医馆。太晚了,师父已经回家休息了,只有我在。”
这时,蔡阿苏已经坐上了两人抬的竹轿,一座肉山耸在半空,他回头瞧瞧,嘴角挂笑,好像已经看到了藏在阴影中的陈厌。
“那时她非常憔悴,一来医馆,便问我要打胎药。我的惊骇当然不用多说,我给她把了脉,有喜!那时她跟撒旦成婚不久,正浓情蜜意,为何要……我不敢擅作主张,给她熬了些安神的药,让她服下先休息,我则出门准备去找师父。”
龙津道内焦黑与猩红交错,两侧店面坑坑洼洼的招牌上,还粘连着破碎的血肉组织。
蔡阿苏下了轿子,在护卫的陪同下,进入了福隆大厦,陈厌左枪右刀,大步追了上去。
“但我刚离开医馆,几个人就将我抓到了暗巷里,他们威胁我,必须要让欧阳敏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否则就要杀了我跟师父全家……虽然他们蒙着脸,但听声音我也知道,他们是蔡阿苏的手下。将种种诡异的事件联系起来,我不禁有了一个骇人的推测……”
蔡阿苏玷污了欧阳敏,并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砰!
陈厌一步踏入福隆大厦,前几日还高朋满座的大厦内部,此刻已经冷冷清清,各个角落零星坐着十几个受伤严重的四九仔。
看到陈厌来者不善,有心起身阻拦,但此时他们已经没有余力了。
“当有了这个猜测后,我害怕极了!这将是能让整个城寨震动的大新闻,我该怎么做?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欧阳敏敢来医馆,这说明撒旦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立刻折返回去。此刻我已经有了决定,并为自己精明的小心思而感到沾沾自喜。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将让我付出多大的代价!”
大厦三层,龙宫!
悠扬的蓝调布鲁斯已经彻底听不到了,遍地都是倒伏的座椅,破碎的酒瓶,还有冒着火星的天花板。
几名坐在沙发上的保镖看到陈厌从电梯走出,立刻站起,但看到陈厌手中的枪,又乖乖坐了下去。
支合会已倒,没必要拼命了。
陈厌快步走到那扇暗门前,撩开门帘后,又进入那条两侧摆满鲜花的红木走廊。
悠悠戏腔正在飘荡,依然是那曲《西楼错梦》。
线索②粤剧。
“我用保胎药哄骗了欧阳敏,让她误以为自己服用的是堕胎药,就这样哄骗了三个月,这个孩子算是保住了。”
“那之后,我再没见过欧阳敏,直到听说她生下了洪昆,之后郁郁而终…再之后,我继承了医馆,支合会的人也没再找过我麻烦…就当我以为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下去时。十八年后,一个年轻人找到了我。”
“他对我施以极刑,向我逼问那段往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拜他所赐…他就是洪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但眼瞎了这么多年,我反倒看明白了……”
玷污欧阳敏,让她生下洪昆,多年后,再利用这层“父子”关系,不断挑起洪氏父子之间的猜忌。
几十年如一日的猜忌与不被重用,让洪昆的行事作风越发癫狂。
直到令洪昆在这种夹缝中,彻底成长为一个狂妄偏执的怪物。
带人破坏各社团的交易、挑动联合堂与其他社团的争端。
直到……手刃撒旦,洪扞广!
一切的源头——蔡阿苏!
砰!
陈厌踹开门,戏院之中,一个背影。
那把椅子立在戏台前,蔡阿苏仍痴迷地看着。
妓女穆素徽、才子于叔夜,还有侠客胥长公。
三个人咿咿呀呀,不停拉扯,蔡阿苏摇头晃脑。
这出戏他已经看了几十年,但怎么都看不厌。
“阿苏佛啊,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陈厌扯了把椅子,坐到蔡阿苏身旁,看一眼台上的三名戏子,接着侧头说道。
好像支合会的覆灭与他无关,蔡阿苏嘴里念念有词,跟着戏子的念白嘟囔。
陈厌的余光中,腿影晃动,戏台上的红色地毯细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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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分钟,蔡阿苏才缓缓转头,眯着眼打量这位不速之客,他微微颔首。
“你……陈厌,很好。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时候该离场了。”
说完,他的目光从陈厌手中的匕首上收回,继续目不斜视。
但此刻,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还是做不到慷慨赴死啊。
陈厌将匕首抛起又接住,银光快速在蔡阿苏肥胖的脸颊上沉浮掠过。
他肉脸轻颤,额头上生出细密的冷汗。
“现在,这里有四名戏子?”
“你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