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偷了纹银也就算了,怎么还爱看书,拿了有何用?”关缘奇道。
“没错,这就是蹊跷的地方。凡是盗贼,一般最爱黄白之物,其次才是贵重器物,各类细软,毕竟这无法直接变现,还得销赃倒卖,这都是额外的风险。没听说哪家被偷,还被偷了地契的,那贼人又不能明目张胆拿着地契去收租,也没有哪家黑店能为他销赃。”
“南阳县说这几家被盗,乃是雌雄大盗连环作案。可你看这时间,第一起宫家被偷是腊月初,近月余没有动静,直到腊月底才有接连作案。怎么着,那盗贼偷了一家便累了?还得休息如此之久?”关修一脸不信,“若我是那雌雄大盗,一定会短时间内连偷数家,早早溜之大吉,怎会在这南阳逗留这么长时间!”
“大哥你这么一说,此事却有古怪!”关缘说,“那你是怀疑这几家富商报了假案?可又为何这么做呢。”
“我又查看了这几家被盗富户在县里的档案记录,嘿,都有一共同之处!”关修顿了一顿。
“这几家都是县里的占地大户,城里的铺子房屋不说,光是在这南阳周边,十有六七的田地都归这几家所有。”
“所以我又从库中调去了历年南阳的税收记录和土地买卖记录,正要看看这几家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二弟正好你来了,你也帮我一起看看。”
于是二人关上房门,埋头查看那一摞卷宗账簿,竟整整看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兄弟二人头晕脑胀,才起身休息。
两人站在院内,相视苦笑,确实是有问题,还不是个小问题。
自从弘治年间开始,南阳境内,这几家富户,或是租田起家,或是走商运输,都积攒下大笔的财富,开始大肆购买良田,兼并土地。到了前几年,南阳有一半以上的良田都被这几家占去,可官府的税收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这几家以宫家为首,多年来通过瞒报土地,谎称受灾等方式躲避缴税。每一任知县或被收买,或被陷害,反正是官商一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追究。
从账簿和卷宗中可以看出,除了正常的土地交易,宫家等人还用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不少被占了土地的贫农告上县衙,让他们沾了不少官司。从卷宗记录来看,最终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原告失踪,反正这几家富户硬是嚣张了很多年。
关缘关修推测,这次盗贼事件,应该是宫家为了销毁之前的一些和官府记录对不上的地契,让自家名下土地彻底变为黑户,才操作出来的贼喊捉贼事件。其余几家看见宫家如此,便也有样学样,搞出个雌雄大盗联欢案的故事来。
那侯人英还傻乎乎的接了通缉令,满世界的找盗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