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晨的第一缕破晓之光,丝丝缕缕地透进丹典楼内,叶轻云仿若听到行动的号角,瞬间抖擞精神,开启了搜寻之旅。他深知,不知何时就会有人闯入,必须争分夺秒,利用这无人的空当抓紧翻阅。
此楼每层都较聚丹阁的丹典楼更为宽敞,典籍数量自然也更为浩瀚,仅是一层,藏书便数以万计。要在这浩如烟海的卷帙中觅得线索,绝非易事。但叶轻云心中笃定,为了不遗漏丝毫蛛丝马迹,他沉下心来,不焦不躁,从第一层起,逐本细细翻查,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从晨曦微露到暮霭沉沉,叶轻云总算翻完了丹典楼第一层的所有典籍。这一天里,不时有炼丹师进楼查阅资料,好在叶轻云身着逆神斗篷,又凭借自身神术修为,一次次巧妙避开,只是也因此多耽搁了不少时间。满心期待能寻得线索,可一番辛苦下来,却一无所获。
眼见天色尚未全黑,叶轻云打算趁这点光亮,抓紧登上二楼继续查找,也好节省些工夫。就在他顺着楼梯迈向二楼时,下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大门被猛地推开,紧接着,一道急切的呼喊声在门口炸响。叶轻云反应极快,身形瞬间隐匿,一闪身躲进二楼一处隐蔽旮旯,敛息屏声,静观其变。
“大哥,大哥!哪怕你如今已然掌握了补气增元丹的炼制法子,我也绝不容你去炼制!”楼下那人扯着嗓子,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在空旷的丹典楼内回荡,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紧张与阻拦之意。
“哎呀,二弟!这话我都和你过过不知多少次了。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能有什么别的路可走?你这般执拗,只会把丹谷往火坑里推。难道你忍心看着咱们沈家积攒了几百年的基业,就毁在咱们这一代人的手上?”那声音满是急切与无奈,透着几分被逼迫至绝境的沧桑,在丹典楼中嗡嗡回响。
躲在二楼的叶轻云,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就辨出了两人身份——两人正是他大伯沈鸿承与二伯沈鸿鹏。他俩的争论焦点似乎是那颗补气增元丹,言语间满是火药味。
叶轻云明白,此刻绝不能贸然现身相认。虽说往昔大伯、二伯待他不薄,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丹谷早已物是人非,内里不知发生了多少变数。当下,相认绝非明智之举,重中之重是完成计划,于是他蜷在角落,凝神静听这场争执。
“大哥!那宁更成,可是害死三弟一家的刽子手,当年还丧心病狂地屠戮那么多沈氏族人,对咱们来说,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他竟还妄图逼咱们为他炼制五阶丹药,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又怎能如此轻易就想着妥协?我不管你作何打算,我反正宁死不屈,哪怕亲手把这丹谷毁了,我也半步不会退让!”沈鸿鹏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重锤,铮铮作响。
“你说得倒轻巧!这可是沈氏几百年的基业,要是毁在你手里,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先辈?”沈鸿承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与痛心,不过转瞬,怒火烧得更旺,他接着怒叱道,“况且,如今丹谷这一摊子烂事,归根到底,不都是你儿子沈青松一手搞出来的吗?三弟一家因他而死,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一切灾祸的缔造者!”话语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恨,在丹典楼中撞出回响。
此话一出,沈鸿鹏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顿时没了声响,默默低下头去。他嘴唇嗫嚅,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反驳,脸上满是苦涩与颓然,想来也是对儿子沈青松犯下的罪孽痛心疾首,满心愧疚都化作了此刻的沉默。
沈鸿承见沈鸿鹏这般模样,也自知刚刚言辞有些过激,缓了缓语气,开口道:“二弟,兴许我方才话说重了。事已至此,咱们身为长辈,得想法子去补救晚辈犯下的错。仇恨暂且不提,丹谷是先辈们耗尽心血才有的家业,几百年来享誉在外,绝不能因咱们一时冲动,就把这几百年的根基给毁了。真要是那样,咱们才是彻彻底底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死去的三弟一家啊。”
听了沈鸿承的话,沈鸿鹏情绪这才缓和些许,可紧接着,恨意又涌上眼眸,咬着牙恨恨说道:“大哥,别再跟我提那个畜生!他哪配当我儿子?是他害死三弟一家,以至今日,轻云都音讯全无,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我沈家竟出了这般狼心狗肺的叛徒,我愧对列祖列宗,一提到他,我这心,疼得好似被刀绞!我早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不再是我儿子,我沈鸿鹏从来没生过这么个孽障!”
“行了,二弟,说这些气话于事无补。即便你不认他,他终归是咱沈氏血脉,如今更是这丹谷谷主。这次应下给宁更成炼制补气增元丹,可不是为他,是为了保全咱们丹谷。你就别再意气用事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把这补气增元丹的典籍钻研透彻,大致已能上手炼制。咱抓紧时间炼制吧,越往后拖,那宁更成怕是会愈发恼怒,到时候吃苦头的,还不是咱丹谷的族人?”沈鸿承眉头紧皱,满脸无奈与焦急。
“哎,行吧,都听大哥的。”沈鸿鹏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悲戚,“只是一想起这些事,我这心里就跟刀扎似的。三弟一家好好的,要不是那混账东西被利益迷了心窍,我们丹谷何至于沦落至此。就凭轻云那绝佳的天赋,要是没出这档子事,恐怕现在都追赶上咱们的心火修为了,眼见着丹谷重振荣光指日可待,谁能想到……”沈鸿鹏说着,声音渐渐哽咽,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哽在了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行了、行了,二弟,别再揪着伤心事不放了。如今没轻云的消息,也未必全是坏事,没有生的消息,不也没有死的消息吗?说不定他还好好活在世上呢。这些变故,我们无力回天,可眼下丹谷之事还得靠咱俩这把老骨头撑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