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简单的舒展动作做完,身体的滞涩褪去不少,叶轻云这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朝着房门挪步。待到门前,抬手握住门把,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仿若要将这屋内残留的紧张气息一并吸入肺腑,这才缓缓拉开房门。
此刻,天边尚有落日余晖,霞光温柔地给云朵镶上金边,将天幕染成一幅绚丽画卷,夜色还未及席卷而来。门口不远处,宫羽和罗老头正在交谈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似是对叶轻云此番炼制丹药的过程全然没有担忧之色,仿佛笃定他定能成功。
待见到叶轻云缓缓推开房门,二人这才目光齐刷刷投来,里头藏着问询,更有隐隐的关切,似在无声追问:此番结果究竟如何?
叶轻云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故作嗔怪道:“我说你们俩,怎么用这副眼神看着我?不就是炼制丹药嘛,对我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别这么紧张兮兮的,放心,妥妥地成功了!”说着,还晃了晃手中装着化障丹的玉瓶,发出清脆声响,似在宣告这场“战役”的大获全胜。
宫羽柳眉一挑,满脸的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冷声道:“哼,谁管你成不成功,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显摆就找余雪薇去,我可对这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只是在这外面待累了,正想回屋好好歇着呢。”这一番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直直朝着叶轻云泼了过去,瞬间便将他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给浇灭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些许尴尬挂在脸上。
罗老头看着叶轻云和宫羽相互打趣的模样,嘴角一个劲儿地往上翘,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叶轻云已然出了屋子,他知晓自己也没必要在这儿多留了,便清了清嗓子,冲着叶轻云说道:“轻云呐,我也该回去喽,宫羽就交给你了。”说罢,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背着手,朝自家方向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去。
此刻,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叶轻云和宫羽二人相对而视。叶轻云抬腿迈出房门,缓缓来到宫羽身边,目光中透着一丝别样的意味。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赶忙将宫羽推回屋内,反而是双手稳稳地握住轮椅把手,轻轻发力,径直推着她朝着屋外旁边那片宽阔的禁地方向行去。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似带着某种期待,又仿佛怀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宫羽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把我推到这儿来干什么?”
叶轻云抬手指向前方的禁地,笑着对宫羽说道:“你瞧瞧,前方那禁地此刻的色彩,是不是和天边正沐浴着余晖的景象特别像呀?那一抹抹绚烂又柔和的色泽,交织在一起,倒还挺有意思呢。”
“哼,那是血色迷雾,这禁地都在这几百年了一直是这颜色,有什么可好奇的?你也不是刚来这儿一两天,怎么今儿个突然问这样无聊的问题?该不会是炼丹把脑子给炼出毛病了吧,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宫羽柳眉一蹙,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屑,语气更是毫不客气,直接回怼道。
叶轻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满脸尽是挫败之色,摇着头说道:“哎,我说你这人呀,可真是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我本想着呀,这晚霞的余晖如此美妙,带你一起好好欣赏欣赏呢,哪晓得你是这幅神情。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了,我还是赶紧送你回去吧,免得在这儿自讨没趣。”说罢,便作势要推着宫羽往回走。
听到叶轻云这番话,宫羽心里猛地一紧,瞬间回过味儿来,没想到叶轻云纯粹就是想带自己来这儿看看那夕阳余晖的美景罢了,可自己却这般不识趣,还冷言冷语地回怼人家,想着、想着,她脸上一阵发烫,尴尬得不行。可嘴上却还是不肯轻易服软,连忙清了清嗓子,对叶轻云说道:“看晚霞就看晚霞,你干嘛非得扯到禁地这儿来?”
叶轻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行吧行吧,我呀,看样子是辩不过你了,那咱就啥也不说了,一起好好看看这美丽的晚霞吧。”说罢,他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天边那如诗如画的绚烂晚霞,脸上满是惬意悠然之色,似已沉醉在这傍晚的美好景致之中。
叶轻云微微仰头,望向天边那被晚霞染红的天际,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宫羽:“你说,要是这世上没有那些恩怨情仇,没有那些让人疲惫的尔虞我诈,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象啊。大家就像这天地间最纯粹的生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享受着最简单的快乐,这种感觉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不尽人意的事情发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在晚风中轻轻飘散。
宫羽微微苦笑,目光中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呀。在这九州大陆上,怕是很难找到如你所说那般生活的人了。那些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那令人着迷的强大力量,才是这大陆上众人趋之若鹜去追逐的东西。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去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即便起初有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可到最后,往往也会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那争斗的漩涡之中。若世间真有自己能选择的生活方式,我自然也是更愿意去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日子,那样的话,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说罢,她长舒一口气,眼中的感慨似化作了一抹淡淡的无奈,静静望着天边那渐暗的晚霞。
叶轻云微微垂首,满脸落寞,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怅惘:“哎,确实啊。生在这九州大路上,很多时候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去选择。就像我,原本一心只想着能在丹谷里开开心心、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守着父母、守着那些丹炉,钻研钻研丹药就好。可谁能料到,命运偏要这般捉弄人,硬是推着我,让我被迫踏上了这条不归的路。”说罢,他抬眸望向远方,眼神中透着对双亲的思念、对往昔简单生活的怀念,还有对前路未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