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起火了?”
“还不是那些仆妇……”
史湘云将前因后果说了,又感慨:“三妹妹为此负荆请罪,亏得大姐姐明察秋毫不曾见怪——先前凤姐姐说这个刁钻,那个阳奉阴违,我还半信半疑呢,谁成想……唉!”
林黛玉摇头:“这些毛病,就是打从凤姐姐那时候养出来的。”
顿了顿,她又岔开话题道:“除了这些,难道就没什么开心的事情?你不是早想让娘娘品评一下诗词么?”
谁知她不说这个倒好,一说这个史湘云登时泄了气,闷闷不乐道:“快别说了,我当时还摩拳擦掌想要一举夺魁呢,谁知大姐姐说我有孕在身不宜费神,让我跟她一起点评姐妹们的诗词。”
“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黛玉揶揄道:“人家是抬举你,让你做副考官呢,这一来你岂不是凭空比别人高了一头?”
确实是如此,省亲当日给荣国府众人留下印象最深的,一是红香圃那场大火,二就是贤德妃对史大姑娘的热情了——尤其是让她做副考官一事,无形中就将她置于更高的层次。
“谁稀罕什么副考官,我更喜欢当公平比一场!”
“哈哈,那到底是谁得了魁首?”
“自然是三姐姐!”
史湘云掰着指头道:“宝姐姐恹恹的为赋新词强欢喜,四妹妹一味追求出尘反成了空谈,宝二哥就更不消说了,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写出来的东西简直没眼看——说实话,他近年来的佳作也就是那篇悼文了。”
“莫提这人!”
林黛玉冷哼一声,又催促道:“你还不快将三妹妹写的诗文写出来,我也好品评品评!”
等见史湘云笨拙准备起身,忙又按住她道:“算了,你说,我来写。”
等到焦顺将自己做的菜,连同酒楼送来的饭菜摆了一桌,进门喊二人用饭的时候,林黛玉已经抄录出了除宝玉外,各人所做的诗词,正捧着宝钗的作品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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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史湘云先前所说,宝钗这篇《青玉桉》处处透着为赋新词强欢喜的味道,明明是一大堆喜庆的字眼,偏怎么瞧怎么杂了一股落寞酸涩。
读了这词,再听史湘云唉声叹气的,道出薛宝钗连日来的辛酸苦楚,林黛玉又是怜悯又是庆幸,又是同仇敌忾又是幸灾乐祸。
最后只以一句‘以后别提那人’作为收场。
…………
却说林妹妹口中不配有名字的‘这人那人’,在省亲过后渐渐就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一来是王夫人看完他的功课后凉透了心,彻底下定决心想要越过这逆子,让贾兰来继承荣国府的家业;二来荣国府因为再次省亲欠下了一屁股债,除了病入膏肓的老太太之外,自贾政王夫人以下全都过起了节衣缩食的紧日子,他这失了宠的自然不会例外。
贾宝玉何曾受过这个?
益发觉得人生困苦,不如跳出红尘——但他却没考量过,庙里的衣食住行只会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