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会卡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焦顺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却听林黛玉叹道:“我其实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想着先不要锱铢必较,把故事脉络写出来再说——可这开篇还是没能写出来!”
焦顺奇道:“这又是为何?”
林黛玉长出了一口气,拿起那本《傲慢与偏见》随手翻看着道:“我初读此书时,虽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却总觉得遣词用句过于平实,但正等自己动起笔来,才发现这些平实真切的东西,才是最难描绘的。”
却原来,林妹妹意识到一味贪大求全的弊端后,也曾尝试着先将故事脉络梳理出来,但她很快就又遇到了另一个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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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人物的对话表情、心理活动时,她虽未必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但总还能保持七八分的水准,可每每要切实推进故事进程时,却就总是难以如愿。
写的详实了,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虚浮,就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般,全没有半点真切实感。
写的简练精致了,凭她的天资和诗词根底,倒是能写出足够的韵味来引人遐想,但要是照这个写出来,最多也就是一篇唐宋传奇的体量了。
若没有看过《傲慢与偏见》,或许她会觉得写一篇唐宋传奇也没什么不好,但现在……
她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也或许,林妹妹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年纪,本就不适合搞长篇小说吧,至少不适合单独创作。
焦顺在心里默默想着,正琢磨该如何给她一个台阶,好让她暂且放弃写书的打算——虽然这事儿就是他焦某人怂恿的,但总不能眼瞅着林黛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吧?
不过话到了嘴边,他脑中忽又灵光一闪,改口道:“若不然,再找别人帮着参详参详?”
林黛玉秀眉微蹙,认真的考量道:“湘云只怕也不成,倒是邢姐姐,她毕竟见识多些,也或许……”
“岫烟固然见识的多些,但却未必是最合适的人选!”焦顺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你再仔细想想,不是有个人曾写过类似的东西吗?”
“写过类似的东西?”
林黛玉先是一愣,继而直勾勾的看向了焦顺,盖因她突然想到,当初焦顺随手写下的‘日记’,倒就有几分平铺直叙又能煽情的意思。
况且这个故事还是他提供的……
“等等、等等!”
见她盯着自己眼中渐渐亮起光彩,焦顺连忙再次喊停,哭笑不得的道:“我要有那本事,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再毛遂自荐——我是说当初把那些日记补完的人。”
当初把日记补完的人?
林黛玉俏脸一寒,旋即质问道:“你突然提起她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焦顺摊手道:“只是突然就想到了,难道你觉得不合适?”
林黛玉沉默了,经焦顺这一提,她也发现这人的文风确实是最合适的,论才情见识更是不落人下。
只是……
她将身子一扭,背对着焦顺冷笑道:“那伱自将这故事给她就是了,又何须我在当中多此一举?”
“哈哈~”
焦顺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脖颈,将下巴往香肩上一枕,嬉笑道:“妹妹的才情好比玉石翡翠,单拎出一件来便是珍宝,但若要充作头面首饰,却还需些金银铜铁勾连衬托——可再怎么衬托,也万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林黛玉本来正赌气挣扎,听他将自己比作珍宝,将那人比作金银铜铁之流,心下顿时稍霁,哼了一声,口不应心的道:“你又不会品鉴诗词,不过是随口哄我罢了。”
“我不会品鉴诗词,但我会品人啊。”
焦顺说着,便探着脑袋往她唇边凑去。
林黛玉下意识偏了偏头,却还是被焦顺蛮横吻住了,直将她吻到心慌气短,这才罢休。
旁边藕官瞧见这一幕,忙不迭退出门外,顺便带上了房门。
而林黛玉喘息片刻,好容易平复了气息,却忽又蹙眉道:“即便她是最合适的,可我还在京城的事情一旦泄露……”
“你觉得。”
焦顺截住话茬,反问:“她会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吗?”
林黛玉再次沉默了。
半晌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那就试试好了!”
若焦顺不说这话,她还未必就愿意借助对方,但现如今,她却更想知道那人究竟会作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