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办工学的名额有限,现下绝不可能大量从民间招生,但各大皇商身份特殊,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届时焦大哥若认为事情可行,哥哥不妨趁机立威;若事有不协,对下面也算是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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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宝钗已经尽量平铺直叙了,薛姨妈仍是听的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老怀大慰,拉着女儿连声称赞:“我的儿,家里亏是有你在,不然由着你哥哥胡闹,这家业早晚得散个干净。”
宝姐姐在外面老成,在母亲面前却常有彩衣娱亲之举。
顺着薛姨妈的拉扯,她将身子伏进薛姨妈怀里,脸庞贴在半边巍峨的粮仓上,闷声道:“妈妈先别夸我,这里面还有些事情要您老人家出面呢。”
“还有我的事儿?”
薛姨妈低头诧异的看向女儿。
宝钗微微颔首,直带的仓室地动山摇:“事情的关键其实还是在焦大哥身上,工学的事情又是他一手操办起来,如今他又在工部掌着机要,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绕不过他去——所以我想请母亲出面和来家婶婶沟通一下,最好能当面问一问焦大哥的意思。”
“这倒也简单。”
薛姨妈奇道:“可这事儿为什么不让你哥哥去办,他们都年纪相仿又都是男子,说起话来也比咱们方便。”
“妈妈难道还不知道哥哥?”
宝钗无奈道:“他嘴里一贯就没个把门的,不拘是焦大哥还是那几家皇商的当家人,有那个是好相与的?到时候若把不该说的说出去,只怕好事也要变坏事了!”
“各家皇商那里必是要哥哥出面的,所以焦大哥这边儿最好隔上一层,不该说的就干脆瞒着他——恰巧母亲与来家婶婶有这层关系,自然只能请母亲出面了。”
说到这里,薛宝钗冷不丁就想起了,前几日焦顺用人力车拉着史湘云飞奔的事情。
她当时并不在场,偏那幕情景就像是印进了脑海里一样,清晰的仿若亲见。
若当初没有……
如今是不是就不用这般劳心费力,还要惊动母亲出面了?
却说薛姨妈想到儿子的脾性,也连忙点头道:“还是你思虑的周详,那我过会儿就请来旺家的……”
正说着,外面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袭人有事儿找姑娘。
薛宝钗坐直了身子,奇怪道:“她这时候找我做什么?”
若是袭人去蘅芜院找她,她倒不觉得奇怪,可特意追到清堂茅舍里……
难道说是有什么要紧事?
“妈妈,我出去瞧瞧。。”
说着,宝钗急忙起身到了外面。
这时袭人满面愁容的,正拉着莺儿窃窃私语,眼见宝姐姐迎出来,她忙舍了莺儿上前见礼。
薛宝钗一把扶住了袭人,笑道:“跟我客套个什么劲儿?听说你有事要找我,该不会是上回咱们一起缝的那衣裳,出了什么差池吧?”
袭人忙道:“不是这事儿,姑娘的手艺怎会有错?”
说着,她把贾宝玉最近沉迷佛学的事情讲给了宝钗,又苦着脸道:“若偶尔去一次倒也罢了,可自打开春就没断过,这阵子更是天天都去,我实在是担心闹出什么来,所以才……”
薛宝钗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曾禀给太太知道?”
“这……”
袭人支吾道:“我倒是跟太太提起过,却没说的这么细,再说当时二爷也没闹成这样——如今太太和老爷的事情刚有了转圜,这当口我又怎好去烦太太?”
说着,又对薛宝钗微微一礼,满是期盼的道:“所以还请姑娘帮着拿个主意。”
薛宝钗一时默然。
这些道理禅机最能迷惑痴人,东府里贾珍的老子贾敬,年轻时也是风流纨绔,便到了中年也不改脾性,否则也不会年近半百还生出个贾惜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