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咱们是当兵的,遇到这么点儿雨就躲到雨布下?”顾安捶了下桌子:“真不知道编造这些的人是何居心。”
“传闻是编造的,真相如何?”
“休息的士兵自然是在庙里休息的,粮车也的确盖了雨布,负责外围巡逻的士兵是穿着蓑衣巡逻的。当兵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儿雨就偷懒。若都这般敷衍,北凉早就亡了。”
顾安叹了口气。
雨夜适合偷袭,且顾诚说了,村中有异状。作为那支运粮队伍的负责人,顾安焉敢疏忽?不管是休息的,还是外间巡逻的,都扎着一只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前半夜他没睡着,后半夜也只眯了一会儿,临近天亮,雨小了很多,顾诚喊大伙儿起来吃饭。石锅熬的杂粮粥,在上一个城镇买的大饼馒头,腌萝卜。吃饭很快,仅用了一刻钟,而后与外头巡逻的人换班。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整理雨布,醒来躺在一个山洞里,脸上,身上,疼得厉害。
陆知鸢望向他:“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顾安摇头:“不知道,起码那个时候是一无所知的。”
饭是在将军庙煮的,顾诚给他舀的第一碗,馒头是自己拿的,萝卜干是自己夹的,吃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吃完,打着伞去巡视外头的粮车,顺便招呼巡逻的士兵去将军庙吃饭。意识消散前,感觉身上有些痒,最后的画面是一块漆黑的雨布。
由经验判断,他应该是晕倒了。
山洞很长,里面有水,不断地从顶部滴落。他是被水滴醒的,水浸到伤口里火辣辣的疼。身体动弹不得,每动一下,就感觉自个儿被撕裂了。
在他的身边躺着许多跟他一样的人,没有穿铠甲,他知道那些都是他的士兵。当兵的,身上总是有些伤疤,朝夕相处,自然知道那些伤疤在哪儿。他压着的是虎子,话不多,力气,运粮途中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做。
左手边不远是阿柴。
人如其名,干瘦如柴。他不是生来就瘦,而是在战场上被人戳破了肚子。死里逃生,留下了后遗症。他吃的很少,因为吃多了不消化。
作为伤残病,他原是可以回家的。可他家里没人了,爹娘,妹妹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是顾安把他带到送粮食的队伍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