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作为内阁首辅,梁储只能硬着头皮代表众位阁员驳回小皇帝不合理的诉求。
“今年朝廷征西南打了九个月,可朝廷提前半年便要去各地征调粮草,调集军队……虽然得胜,但是安置流民,让其返回故土,组织生产,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礼部祭天……”
梁储尽量让自己的话变得不那么刺耳。
一句话,朝廷没钱了。
“陛下皇宫之中殿宇万千,皆陛下宅院,何必要再在西苑兴建宫殿,耗费民财呢?如果陛下觉得宫内宫殿破旧,臣可以让工部定个章程,给各处宫苑进行整修,但若是新修……不光会影响陛下清修,况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听到首辅的话,周围的阁臣们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首辅大人这招高明啊!
既反驳和皇帝不合理的要求,又不至于让皇上太过于难堪。
属于是退一步进两步了。
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朱厚熜还是坚持自己应该尽量远离皇宫。
至少离南郊下某个天命远一点。
朱厚熜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眼前众人,幽幽答道:
“朕四季常服不过八套,换干洗湿,推衣衣之藩王使臣官吏将士,节用用之禄饷军国之需,无时不念国步之艰,民生之难——”
你们家君父过得苦啊!平时衣服都舍不得换新的,还天天四处去打仗,到头来叫你们修个宫殿都这么费事。
你家皇帝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看着办吧。
而且,朱厚熜从一旁拿出了一套账本。
“思伦法霍乱西南多年,这次抄家,光白银都抄出来了八百万两,其他如土地,车马财帛之类的折算下来更是高达两千万两白银——今年户部去江南追查大户拖欠税款之事,光追缴欠款都追缴了三千万两,征讨西南,实际上顶多打了半年,其他的都花在了行军上,花掉了一千五百万两,偿还京官自朕登基以来的欠奉五百万两,结清九边六十万将士的欠饷又花了一千五百万两,至于你们今天给百姓修河堤,筹粮筹钱赈济就算花了一千万两——今年国库盈余啊~”
朱厚熜叹息一声。
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人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从南方收来的钱到底是怎么收来的,这些大明的人精里心里门清。
都是因为畏惧天子龙威,地方豪强恐惧朝廷趁机翻旧账,收拾自己,方才踊跃投献,拿钱来换太平。
只能苦笑着表示天子圣明。
“那这样,今年百官的俸禄,除了远赴西南的照常外,其他的都先拖上半个月,各部再凑一下,凑出三百万两来,为陛下在西苑修万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