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算朋友吗?
张金钱这种人,如果是闷油瓶最早认识他,那他就会坚定的站在闷油瓶身边,不叛不离,始终如一,海岳尚可倾,然诺终不移,他身上有着潘子的几分忠诚。
至少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出卖张有药一句,甚至除了被我诈出来一个名字,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他只坦白交代了关于他自己的部分。
可惜我们晚来一步,他已经坚定的跟在别人身边了,注定跟我们分道扬镳,终成陌路。
也是,这世上只有一个潘子,恭喜张有药也有一个张金钱。
而我们现在该算朋友么,我想了想,勉强能算亦敌亦友吧。
“半个...朋友吧。”
“很好了。”他看上去很满足。
到了漩涡深处,涡流半径已经很小很小了,水刃密集到可怕,他抱着锁链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锁链密密麻麻缠在我和闷油瓶上下,隔开了水流和水刃。
他身上的木乃伊绷带已经被完全割开去,原本烫到暗红色的皮肤冒出一层层血迹,又被水流飞速抹掉,随后削掉的是皮肤,是血肉,是白骨。
水刃很快密集成墙,是超高速旋转的高压水流,几乎要贴上锁链,然后被锁链撞碎,肉眼都能看清了,这就是所谓粉碎的真面目吗。
我之前猜想过粉碎的源头会是声波,震动,甚至磁场,没想到就是简简单单的水,超高速高压的水。
锁链外面张金钱从背上和腿部开始逐渐被削减粉碎,血雾炸开绕着我们盘旋。
我和闷油瓶透过锁链看向他,手电光照出外面一片绯红。
“你疯了!...我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不要!你...快走啊!”
为什么要下来。我再也受不了了,朝他大喊。
他扑在锁链上像是对我们也像是对自己说,“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水刃墙隔绝了滔滔水声,漩涡最深处只剩下安宁。
...“我和他也是朋友,一百多年的至交。”
他说的应该是张有药,在最后的时刻终于听到张金钱提起他了。
他的手从锁链孔伸进来,按在我和闷油瓶肩上,像在隔着锁链拥抱我们,也算是告别,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终结局,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
“...我不能背叛朋友。族长,其实我...非常仰慕您,我心里一路煎熬。”
闷油瓶向他点点头,张金钱满意了。
至交和族长要怎么选,忠诚和背叛又该怎么算,他这一路连跟闷油瓶动手的企图都没有,也没想过真正置我们于死地,一路上总在摇摇摆摆,犹犹豫豫,到如今他的煎熬总算能永远解脱了。
或许对他的至交和族长来说,他都算不上万分的忠诚,同样也没有彻底的背叛。
“吴老板,你好厉害...就算错了一点,我有个孩子,你们见过的...”
他的眼神很快涣散了,遗言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水刃冲走彻底消解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