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就看向他的匕首,欲言又止。
闷油瓶沾了些放在舌尖,他应该从小就吃过张家的丹药了,过了一会他跟我说,“是张家的东西,没有毒。”
没有毒只是说不会毒死人,能不能治病还是两说呢,我单纯就是不想乱吃药罢了。
闷油瓶以为是我吃不下,他把药丸放进碗里,倒进一点温水,药丸瞬间化成一汪黑水。这下我更不想吃了。
“是麒麟竭么?”
胖子凑过来好奇的问,药丸见水就化得太快了,就跟糯米纸捏成的一样。
“不是。”闷油瓶回答,“但里面应该有麒麟竭的成分。”
他们两个人都盯向我,我盛情难却,只好捏着鼻子喝进去,感觉像是灌了一碗泥汤,差点吐出来,胖子立马捂住我嘴逼我咽下去。
“吗的,这是村口哪个鱼塘挖的淤泥么?”
我呸呸吐着口水。
胖子哈哈大笑,对我说,“知道么,是小哥刚才用匕首杀鱼喂猫了。”
我捂着嘴一阵恶心,闷油瓶举起匕首看看,就着凉茶水洗了又洗。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没开灯,就头碰头躺在地板上看着竹林上空月升星落。
满天星河尽入眼眸,雨村的天空真是漂亮极了。
“天真,那老小子说的会是真的么?”
我说这你得问小哥,他认得那字迹。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图可能是真的,但最重要的应该是图包裹的东西。”
我想了想,那张纸确实有裹过东西的皱褶,包的东西应该还不小。
心里忍不住一颤,于无声处见深情,前任族长张起灵送给张有药的该是何等珍贵却不起眼的礼物,张家的藏宝图也只配来做一张包装纸,张有药寻觅了百年之久,却不知眼前物即是心中宝,反而被区区一张藏宝图迷了眼。
真像是笑话。
胖子打了个饱嗝,“是板鸭么,说不定那只是板鸭店的包装纸,托人从南京城带到成都府,给张有药尝鲜的。”
闷油瓶已经习惯了胖子的胡言乱语,他转头看我,“吴邪,他是怎么长生的?”
这种事平凡如我和胖子就真的不清楚了,倒是可以问问小张哥。
心里却是一动,小哥除了他的过去,这世上也开始有他自己想探究的事了。
虽然还是与张家有关,也应该算是进步吧,我心说他终于肯入世了。
我就开玩笑接着胖子的话说会不会是唐僧鸭啊,吃一口能活百年那种。
胖子想着想着坐起来,痛悔不已,“我们早点告诉他,最起码四件套不就拿到手了么?天真,要不要喊他回来?现在来得及不?”
我摇摇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还有一个经年不解的谜题支撑他走着,如果预见了谜底,可能他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了。钱怎样都能赚,断人生机的事不能干,容易遭天谴,我们这点小安稳得来不易,要行善惜福才行。
夜色温柔,竹风清甜,我的心境无比安宁,我一边是闷油瓶,一边是胖子,宇宙星辰都在围绕着我们旋转,我枕着胳膊闭上眼,几乎快睡着了,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死胖子,你干嘛?!”我被惊醒了,一下翻起身,破口大骂。
不是胖子,我看见一个形容奇怪的外国佬举着一盏老式风灯,正一脸惊诧的看着我。
他用一口蹩脚的散装汉语问我,“山,我好苗条,你为什么要骂我死胖子。你,你快去后边看看,好像水里有了什么怪东西,张起灵跳下去了!”
什么情况,我稀里糊涂被他拉着往后跑,发觉这好像是条三桅大船,风浪有点大,船不时颠簸着冲上浪尖。
“灯!”
下面有人喊了一声,船尾立马伸出去一根长杆,上面挂着一盏拨到最亮的气死风灯。
灯光照向漆黑的水面,我看见船后的波涛里竟然站了个人。
我去,厉害啊,铁掌水上漂么,我眯了眯眼,让自己努力适应黑暗,发现船后用十几条粗重的铁链拖着一只巨大的木筏,木筏上载的竟然是六七口乌木漆棺,吃水很重,木筏上都是水。
有个人正站在一具棺材上,手里还提着把刀,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闷油瓶的黑金古刀。
小主,
黑金古刀我可太熟了,这件龙脊背还是从我指缝间溜走的,当年我真是颇为遗憾,到后来我又庆幸这把利器没有沦落在我这受委屈,宝刀觅英雄,我真觉得普天下也就只有闷油瓶才配得上它。
那些年闷油瓶背着这把刀跟我们上山下地入海穿林,一路过难关斩尸将,没想到最后竟然被巨蟒截了胡,丢在了蛇沼丛林里。
记得他当时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我觉得他也很难过,更多是不舍吧,这把刀可算是他为数不多的跟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了。
真巧啊,又在这遇见了小哥曾经的心爱之物,上一代黑金古刀是谁用的来着?张大佛爷的爷爷张瑞桐吗?
“这怎么回事?族长怎么下去了?”
我听见自己在问旁边的人,那个人正扎稳了身形,用力撑着那根小腿粗细的油竹竿,两只胳膊上筋肉虬起。
不知道丫是累挺了还是原本就看不上我,他对我翻了个白眼,语气很不耐烦的说,“碰上走蛟了,真倒霉。”
走蛟?这玩意儿不是传说么,还真有啊,老辈人都传走蛟的时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水蛟趁机兴风作浪,一路入海。我看了看天,夜空阴沉,穹顶星星只有廖寥数颗,并不是雷雨天气,只是风浪有些急而已。
我低下头好奇的盯向水里,黑色的波涛一直翻涌,水下什么也看不清,这蛟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走寻常路,作风还挺低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