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雷城回来我的肺病情况相对稳定,这几年小哥和胖子防我抽烟比防山火还严,这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那个,”胖子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算下去,“回头我问一下医生,再跟你说吧。”
胖子的表情明显是他知道,但他不想谈。
我靠,我手一下子都抖了,瞬间怀疑自己的肺是不是继续恶化了,他这会儿在瞒我。不是吧,麒麟竭白啃了,这次真的运交滑盖了?
胖子看我没说话,抬头一看我脸色不好,就知道我肯定又聪明过了头,他重重拍了一下我的手。
“我靠,输着液呢,别把我针头带出来了。”
“小脸一拉搭,就爱胡思乱想,你他妈好着呢。水塘王八老死了你还能蹦哒,熬个天地同寿没什么问题。”他说。
可他的眼神分明是在闪躲,他想逃避这个问题。
我看着他脸色也很不好,心里有点凉了,越发觉得自己的病情不妙,我咬着牙跟他说,“你说吧,咋回事儿,我能挺住。”
胖子看样子实在不想说,见我一直死死盯着他,知道实在躲不过去,过了半天才含糊的说你中毒了。
中毒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回想了下那天的情景,我和闷油瓶吃过饭,烧了半下午的纸草,就问他难道是烧纸烧多了还有剧毒?
胖子像听了个笑话,都要被我的傻话气笑了。
“你他妈什么脑子,二氧化碳吸多了么,清明村里家家户户都烧纸呢,只有青烟,有个毛的毒,难道毒翻自家祖宗,求断子绝孙么?那还不如直接掘祖坟来的快。”
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把我眼皮强行合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别动脑子了,快睡快睡”。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莫名有一种他在心虚的感觉,又接着问他,“那,是你做的盒饭有毒?”
胖子一听就急了,立即捂住我的嘴,还往门外猫了一眼。
我和闷油瓶住的是双人病房, 为了换气,门窗一直开着,整层楼听上去非常安静,偶尔有轻快的脚步声在走动,应该是换药的护士小姐。
看来这一层并没有多少人,毕竟只是家县级市医院,严重点的病人早都往大医院跑了,很多病床都是空着的。
胖子压低了声音。
“妈的别乱说话,隔墙有耳懂不懂,你还想不想开业了,让人听见喜来眠招牌都给你砸了。”
我也不想猜来猜去啊明明是他不肯告诉我。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淡淡插了句嘴,是化学气体磷化氢中毒。
我们俩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闷油瓶自己醒了,他半靠在床头上安静的看着我们打闹,似乎睡得还不错,看我还算有精神,他像是也舒了口气。
我在心里说,你看,我们这么快又再见了。
闷油瓶身上穿着跟我一样的病号服,袖子还短了一节,想起他在我梦里端做神明袒胸露背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再见,你好,张起灵。
磷化氢我好像听过。
南方虫子实在太多了,在村里有不少村民就会用磷化铝农药来熏虫,尤其是那种规模比较大的米仓。这是一种高毒性的杀虫剂,挥发出来的磷化氢气体可谓见血封喉,强烈腐蚀呼吸道和各处黏膜,严重的还会损伤肺和肝,每年都会有村民因为操作不当被毒倒,所以村长时不时就会在村里播小喇叭,提醒大家熏虫有风险,操作要谨慎。
小卖部的旁边就是家农资门市,保不住谁买了农药熏虫不小心洒到烧纸里去了呢,这跟胖子又有什么关系?
清明那会儿他在巴乃拜山呢,穿草钻林一身泥,我们在雨村别馆中的毒,他说话遮遮掩掩的,心虚个什么劲儿?
闷油瓶看了一眼胖子,“铁皮桶有问题。”
胖子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铁桶啊,我一下想起烧纸的时候,桶里黄泥炸开,冒出一大团黑烟,全扑我脸上了,我闻到了混着铁锈味的辛辣,或许就是那些有毒气体一路腐蚀了我的呼吸道,让我的肺病雪上加霜,引得我当场吐血三升,昏迷不醒。
我回头怒视着胖子,胖子偏过头去,不看我。
“也没说让你们拿去烧纸啊。”
他这么说我更来气了。
“你他妈还打算做烤鸭,烤地瓜,吃了大家都得嘎。快说,桶是哪来的。”
我一问这个胖子可来劲了,他一拍大腿滔滔不绝。
“嗨,还是老祖宗说的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花钱的东西不能拿。去年不是去邻村收山货嘛,就在后山老厂房那边有好多这个桶,都垒墙根下呢,我就摸黑顺了一个回来,想着做个烤炉。现在想想,妈的里边应该有个农药黑作坊啊。你放心,我已经打过举报电话了,听说人已经抓了。”
小主,
我一听火冒三丈,要不是躺着挂水我能蹦起来踹他两脚。
心里这个怒气直往天灵盖上冒,你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