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在荒郊野岭率鬼军一路西进,不时放出神识观察周围的人间现状。
他看见路上鸠形鹄面、拖家带口的流民,田地里面黄肌瘦、神色愁苦的农民,以及荒草中无人掩埋的白骨,不禁心生怜悯。
底层百姓的日子,实在是苦啊。
一路上,城池街市仍然繁华热闹,豪族庄园依旧歌舞升平。
可城外和乡村,放眼望去多是破败、凌乱、贫苦、荒凉,充满一种乱世的没落气息。
苛政、兵匪、鬼怪…每一种都犹如一座大山。
而若是极力伸展神识,又分明发现,在那繁华依旧的街市,能看到很多卖儿鬻女的父母,以及自插草标的少年男女。
回想起在扬州、荆州的景象,其实都和益州差不多。
可即便是这种乱世挣扎的苦日子,三十多年后也没有了。
天下如墓啊。
洛宁来到妒妇津,将鬼兵留在山下,独自登上山峰。
整个山峰,独此一人。除他之外,不过一只狼、一轮月而已。
洛宁闷闷不乐,仰望天上的明月,俯视山下的江水,情不自禁的开口吟道:
冷眼看九州,苦心生千愁。
哀民羡鱼鸟,云水逍遥游。
乡国何处在,白骨谁边收?
村墟鸡鸣绝,城郊鬼影幽。
人间如剧目,落幕终有头。
红尘戏一场,台上便春秋。
悲歌黍离曲,独唱明月楼。
望断天涯路,大江尽东流。
洛宁月下独吟,七白三唱,一唱三叹,不禁心生寥落时空的大悲凉。
潮水般的思绪纷沓而来,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洛致远道心有痕,我的道心,又何尝能圆满?”
“唉,我终究无法…太上忘情啊。”
洛宁望着幽邃高远的星空,看着苍茫寥廓的大地,看着烟火人间的点点灯光,直觉浮生若梦,不知今夕何夕。
银茸听不懂主人的诗,更不懂主人的心。
此时她一脸高冷的犬坐山岗,一动不动的沐浴月光,寂寞如雪。
人族,真是奇怪。
洛宁掏出一壶仙酒,坐在石台之上,独饮。
独酌者忽然自失般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
“崇禛,黄太极,李鸿基,张秉忠,还有赞普…”
“你们个个心怀王图霸业,人人志在天下江山,争来争去,争个锤子。”
“你们可知道,天下要亡了?是真真正正的亡了?”
“你们可知道,就是伱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将随着末日大劫灰飞烟灭。”
“你们可知道,为这天下遮风挡雨的,不是你们,是我,是我啊。”
“你们可知道,是我要承担拯救苍生的重担,不是你们。”
“你们称孤道寡,言出法随,可是你们…懂么?你们不懂。”
“咳咳…”洛宁咳嗽起来。 综穿之初昕
这仙酒,实在是太烈了。
不宜贪杯,贪杯必醉啊。
银茸转头狼顾,狼眸中满是不解。接着又懒得看洛宁喝酒。
主人喝酒的样子,和那个喜欢喝酒、喜欢踢我的陆仙子,还真有点像。
洛宁仅仅喝了三杯,就醉意微醺,不敢再喝。
他哈哈一笑,举着酒杯对着明月笑道:
“月兄,你活的久,见识多,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他们这些帝王将相,英雄豪杰,其实狗屁不是!”
“他们除了自己一家一姓的权势尊荣,长寿富贵,他们还关心什么?”
“哈哈哈!”洛宁肆无忌惮的纵声大笑,“他们什么都不是!”
“他们以为权势在手,睥睨捭阖,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俯视人间。可是他们自己…”
洛宁抛掉手中的酒杯,猛然一挥,“原来他们自己…也是可怜虫!也是蝼蚁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