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受了重伤,生了大病,医治费用超出医保上限而你又无力填补的时候,你将会在死前被妥善运用,你的家人会得到区政府的感谢和一大笔补偿金。”
“此外,如果你向区政府索要超出资助限额的补助,他们会满足你,并将你的编号提前。与之相反的,你可以通过缴纳更多的所得税来延后你的编号,理论上,中上阶层能一直活到老死。”
嘶......原来这就是和平与繁荣之下掩藏的真实面貌!
“第二种制度被称作祭品银行。顾名思义,你可以抵押你的生命,换取贷款。”
捷特继续道:
“各大公司都抢着收购献祭品,祭品银行经常供不应求,溢价往往是公制补偿金的十倍乃至数十倍!”
他伸手指向饭厅一侧的小方窗,越过一排漂亮大宅,一个逆十字标记亮着一圈紫红色霓虹灯,静静地耸立于一栋黑色教堂式建筑顶端。
“阿尔伯克街旁边就有一家祭品银行,是灵克斯集团开设的。如果人们希望留给后代更多财产,他们可以在最后一刻将自己卖掉。”
“‘我宁愿将性命捐公也不留给你们一分钱!’,这是长辈和子女吵架时经常会说的一句话。”
捷特以一句打趣作结。
此时此刻,瑞文已然忘记了美味的饭菜,目光直盯着那祭品银行的逆十字。
“真的只是这样吗?”他追问道:
“没有任何强制措施?”
“绝不会有人强迫你。”捷特摇头。
“能强迫你的只有这座城市,和你自己。”
沉默一直维持到午餐结束。瑞文看着阿尔伯克街南面的街口,没有任何人拐进去。
“谢谢你们的招待。我打算出去消消食,顺便比比市里的房租。”
瑞文起身离席,玛丽喵的一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有“暇光”在,他不敢和齐格飞先生直接聊正事,对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帮忙查查辛迪。”
“又来?”捷特挑了挑眉毛。
“这次不一样。在新德市内再找找,这次不局限于公司。”
瑞文省略了疯人院的部分,他担心“暇光”掌握太多信息,会对瑞雷叔叔和丁主任不利。
“拜托你了。”他把金和卡梅隆留在了客厅内,转身开门,将身形隐没于存在屏障之中。
神秘学在新德市并非不存在,它只是被常识化了,体制化了,就像莎诺菲止痛药一样,成了人们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地下的气温比地表低上不少,体感温度只相当于花都最热的三伏天。阿尔伯克街的空气非常清新,道路旁的大型院落内栽种着香水玫瑰和其他观赏植物,飘香怡人。
路面上没有啄食的锯齿莺。这些在地表无比常见的小鸟被关在屋檐下的金边笼子里,用麦粒和清水供着。
没有推销员在这片高档住宅区举广告牌,偶尔有几辆轿车穿行而过,留下尾烟和一溜水痕。
“得等改天确认过公司事宜后,才能真正决定住的地方。捷特的房子让人很有压力,我需要的也许还是个不那么夸张的小窝,还有平静。嗯,一个多少能让我歇一会的地方。”
瑞文抱着猎奇心理拐进了阿尔伯克街旁的果戈里街,在街口的咖啡馆内随手买了杯加冰的甜咖啡,想看看灵克斯祭品银行究竟在办着什么业务,会不会有人真的投以自身。
“嗯?为什么这里的咖啡那么贵?”他在结账时才发现不对劲。
250烈洋一杯的安提瓜甜咖啡,居然是这店里的最低消费!咖啡馆内部装修亮丽,装饰品和挂画多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沙发座椅的尽头有一条拉着刺绣帷幕的走廊,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专坑阿尔伯克街的富豪是吧?不对啊?有钱人也不是傻子啊!”
瑞文感觉自己的内心吐槽好像反骂到了自己,悻悻停止了思考,决定把这当成仅限一次的上流体验。
这时,他发现店员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而那似乎并非因为自己铅灰色的皮肤。
“就一杯咖啡?您不要些别的了吗?”
小主,
“呃......一杯咖啡就好。”
店员的眼神更奇怪了,那目光不像是看穷鬼的势利眼,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个有些不太一样的死人。
咔。
一名二十出头,衣着光鲜的蓝发年轻人推开门,昂首阔步地来到了柜台边上,露出一支高档的蓝色莱达机械表,以及手背上的一枚逆十字刺青。
“我要你们店里的所有东西,所有!”
年轻人在瑞文的目瞪口呆下,粗鲁地宣布道。
“愿意为您效劳!”
店员露出“这才对头嘛”的表情,以过了头的口吻毕恭毕敬道。
青年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那目光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更像在看一名演员,一名训练有素的演员。
难道他以为我的惊讶是装出来的?有谁会这么在咖啡馆里点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