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奴隶,没有主人,只有朋友和永不分离的同伴。”康塞尔接上话。
“在海中,我们是自由的。”
三个疯子挽着彼此的胳膊,谈笑间,一步步朝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彼方走去,消失在了摄像头的边框中。
............
5月23日,傍晚。
“哥,雷叔送的快递包裹拿回来了吗?”
瑞雪拿着小镜盒,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地上着遮瑕膏,把脸上零星冒出的几颗痘痘遮住。
“来了。”
“普通人”瑞文用脚踢开家门,把一个个包着黑塑料袋的大小包裹摞到墙角,一盒蛋黄酥拆开放到桌面上。
“怎么寄这么多?我们家一个两个都是小胃口,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么多?”瑞雪扭过头来,左半边脸比右半边脸白一个度。
“不全是吃的,我看还有几个包得特别严实的,可能是要送去公司的东西,暂时寄存到我们这里来......”瑞文答得有点敷衍,心神不宁。
他不敢告诉瑞雪,自己已经几乎看不见对方的脸了。妹妹的面孔和一些血糊糊的幻觉重叠在了一起,背景是要命的明黄色。
他有按照教授的指示按时吃药,接受治疗,可是没用。现在的自己仿佛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两种视野交替争夺着主导权。
他有时坐在装载尸体的黑色小卡车里,有时又跑到了昏暗的地下室,听着枪声和杀猪般的求饶。有时,他又沐浴在那要命的阳光下,看着各种尸骸,各种扭曲,各种荒谬各种恐怖发生在同一时间,却没有任何一人感到奇怪。
那是一个被烈日支配的世界,纵然被称作地狱也不为过!
“啊!!!”
“哥,怎么回事?”瑞雪被吓了一跳,画歪了口红。
一条长长的血痕拖在了妹妹的嘴边,无比吓人!
“没,没,没什么。”瑞文死死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又是怎么了?平时你从来不会化这种妆。”
“同学聚会啊。稍微化成熟一点,正式一点。唉,都被你给吓歪了。”瑞雪直接用纸巾擦起了脸。
“我帮你热好菜再出门,想吃夜宵就自己出去张罗。”
“嗯,行。”
又是幻觉。瑞文眼见自己从胸口生生拔出一条像蜘蛛节肢般吓人的黑色尖刺,像镰刀一般砍向面前的人。他感觉身体正在被烈日灼烧,冷汗一颗颗从后颈处渗透出来。
那个世界的“自己”,绝望,偏执而疯狂。
瑞雪出门了,留下一桌子冒蒸汽的热菜。
流淌的血,断臂残肢,鲜活的眼球和肚肠。
瑞文拿起筷子,随便夹了点什么东西到嘴里咀嚼,是荷兰豆的口感加生内脏的腥味。
不行,完了,味觉也受到了影响!听觉也不大对劲!
自己要这么过一辈子了吗?还是更加糟糕,意识彻底被那一边支配,再也没法感知到现实?
一想到这,他就浑身发抖!
还是幻觉,一座城堡,一座会飞的天城,和教授的潜意识空间有些相似。
可是,这座飞行城堡是惨绿色的,到处都像瀑布般流淌着绿色脓浆,无数张长满牙齿的嘴在哀鸣着。
他的脖子忽然90度弯折,颈椎发出了清脆的折断声。
后颈上,一双畸形的翅膀挣破皮肉,猛然伸展开来,自己的脑袋就这么垂挂在它的旁边,随风摇摆着。
“不!!!不不不不!!!!”
瑞文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后颈,痛苦地哀鸣着,一盘荷兰豆炒腊肉打翻在地,瓷盘碎片与豆子和酱汁混在了一起。
放眼所见一片狼藉!叔叔送来的包裹被他丢得到处都是,有些包装被扯得稀烂,内容物散落开来。
一个扁扁的盒子落在了他的脚边,上面印着辛迪药业公司的商标。
瑞文把它捡了起来,慢慢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相当结实的塑封。
“这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他用手捏了捏包装,立刻摸出了内容物的形状。
塑封内装着的,是一支注射针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