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后生仔......”博物馆老张在电话那头聒噪起来:
“我寻思你那也不堵车,准是又鬼混睡过头了。人可以迟到,但你负责印的宣传单张不能迟。”
“抱歉!十分钟就到!”瑞文尴尬地挂掉电话。他还有很多事想和这名性情温和的上位者详谈。
“有件事,是关于您女儿的。”最终,他决定先抛出一件事情,好让对方慢慢消化一会。
“她可能会在5月25号遭遇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那可能危及她的性命。”
玛拉贝拉女士沉默片刻,以点头代替回答。
“还有,在您呆在这的这段时间,请关照一下莫女士。说来话长,我,我担心她最近一段时间会想不开......”
他的后颈被忽然一环,鼻腔内瞬间充斥了血、新鲜内脏和马来香料混合的气味。
玛拉贝拉女士用柔软的黄白色外袍包住了他的身体,给了他个温暖的拥抱。体内的脏器透过皮肤上的罅隙,温柔地贴着他的身体鼓动。
“善良单纯的好孩子,你要小心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她附在瑞文的耳边说道。
“谁?”
瑞文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出了名字,又一一否认了一遍。
“我不能说,可能会被听见......快上班去吧。”
看电视的老头们笑吟吟的,仿佛都能通过眼前年轻人的神态看出他刚才经历了些什么。
“后生就是好啊......”老赖用上世纪本土喜剧电影的腔调调侃了句。
“几分钟时间,能让你从现在回味到十几年后。”
嘶......你们十几年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谢了,伯伯们!下回再聊!”
瑞文将公文包挎到肩上,在老赵、老陈和老赖不住的“诶哟!”和“懂礼貌!”声中离开了小旅馆。
有机会再逮这些老头问话,说不定就能搞清过去的事情了!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下次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会在。
电视机内的美女主播语气冷漠地播报着晨间新闻:
“昨日半夜,蓝馆、银光大道及跨海大桥附近的浅水海湾内发现数具漂浮尸体,警方正作进一步搜索......”
............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提供私人导览服务吗?”
历史文化博物馆内,瑞文转过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们上位者今天集体无聊对吧?”
他把麦克风往领子下面一拨,目光没好气地对上了导演的鼻尖。
a馆的空调开得比平时还要冷,稀疏的参观者们走得比平时还要快些。
“是瑕光。”导演只用鼻子嗅了一下就辨认了出来。
“香料和内脏的气味。她抱你了?”
“她让我小心身边的人。”瑞文嘟囔道。
“上位者们永远是表里不一的。每一名上位者都有自己的目的和计划,他们对待情绪无比理性,就连人格特质都能伪装。不要尽信他们的任何话。”
“那我是该相信你这句话还是持保留态度?”瑞文调侃道,心中默默对玛拉贝拉女士留了个心眼。
单论这个世界的身份,“瑕光”在马家是长辈级人物,不可能不知道五年前的事情,甚至有可能直接参与其中。
两人走过一排排画作和雕塑仿品,越过低声品鉴的观众和坐在长椅上的临摹者们。这是夹在两个命运节点中间的一场巡回艺术品展。瑞文将目光投向一块块展板上的文字,意识到玛拉贝拉女士在这一点上没说谎——他没在展板上看见任何画作的具体创作年份,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年前”,“数百年前”等相对含糊的描述,
“你好像对艺术品情有独钟。挂在米涅瓦庄园里的那些画和雕塑是怎么回事?它们属于你?还是你的祖先?”
“有一些是我自己创作的。”
导演在一幅题为《神分光暗》的大型壁画摹本前坐了下来,背着射灯,定定地注视着画中造物主的双眼之间。
“曾经,我能在走廊或餐厅里一坐几个小时,临摹我自己的作品,感受祂的存在和视线,这是让我继续前进到祂存在的将来的执念。”
“......别给我增添没必要的压力。”瑞文翻了个白眼,调整好麦克风,用英语干巴巴地开始了讲解:
“这幅画的作者是米开朗基罗,背景是《圣经》里的故事。神说:要有光。光是好的,神就把光暗给分开了。光为白昼,暗为夜晚......”
“后来呢?”导演问道。
“......后来,夜晚被谋杀了,至今无人破案。”瑞文又把麦克风拿了下来。
“私人导览费用:刮胡刀一盒,剃须膏两支,拖鞋一双--最普通的就行!再给我买几包烟......你电影弄得怎么样了?”这种虚实交织的对话模式给人的感觉相当奇妙。
“改天我放给你看。导演自己的想法总是主观的,而观众的理解可能与其完全背道而驰。”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的一幅大画。
一团漩涡,一颗燃烧着的大火球,由红调和白调交织而成。
画作名为《母亲》。
创作者为,理查德.皮克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