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梦境世界的身体彻底消灭了,你的意识就会真的消失。”
“欸?”
瑞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
倘若自己真的死了,意识将会无处可去。
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如今正被“过去的自己”占据着。
而在这个第三世界,“祂”的尸体早就没了。
娜克特呢?
哪来的娜克特?压根就不会有她。梦境世界的躯体没了,“过去的自己”接下来的三次入梦压根就没法成立,只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永恒的永恒”硬拼,命运走向会变得乱七八糟。
就算“过去的自己”歪打正着,在完全相同的时间点回到了过去,也没法造出娜克特来,因为自己压根就不可能掌握“异界召唤”,只能被一直困在“祂”的尸体中,直到彻底化成烂渣。
但事实是,娜克特还在,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
“可,我该怎么回去?还有谁能干预遮蔽,扭转那具躯体的生死?”
“你知道的。”娜克特说道。
“我都在你的记忆中看见了。”
“那个对医院动手脚的存在?”肉团蠕动了几下。
“谁啊那究竟是?我是没法下定论。”
倘若能够篡改遮蔽的只有奥法守秘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林心。可是自己现在完全断了和她的联系,标记也没留一枚,她又是怎么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出事的呢?
倘若能这么做的还有其他人......
“你可以换一种想法啊。”娜克特边走边开导:
“在那个世界中,谁愿意为了你这么做?”
“......那倒还真不多。”肉团在造物的胸膛中扁了下来。
现在想来,除了恒特之外,梦境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展现过敌意。恰恰相反,就像那种哄小孩的童话故事一样,绝大部分人表面上都温和至极。
可要说真正在乎自己,而又有心有力的,自己一只手就能数完。
“话说回来......”瑞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感觉你和上次不大一样了?”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时间能不能和梦境相提并论,但他的造物的确和“几天”前看起来大不相同。她的黑发已然长出两倍以上,拖在地面,却什么都没沾染。
不,是沾染的微粒都成了她头发的一部分。
“这颗星球还是有一点点生命的。”娜克特交叉十指。
“小得我们都看不见。我让它们和我一起上路,它们向我讲述了不少东西,尽管每粒个体的看法都有所不同。我重新把它们的说法和你的意识进行了一些比对,发现了一些问题——”
“你意识里所认为的真实还不准确。”
“......啊?”瑞文完全摸不着头脑。
娜克特抬头看向皎白月轮。
“当你第一次冲破遮蔽,看见梦境世界的那轮月亮时,你做了些什么?”
“我......”瑞文缓慢地回忆着。
“为了保持清醒,遏制疯狂,我强迫自己认定了一个事实——平时眼见的那座现代都市是假的,那轮月亮下的世界是真的。要是当时没有锚定这个认知,我的精神可能早就崩溃了......等等!”
他恍然大悟。
“难道,难道那时我已经篡改了遮蔽?那轮月亮不至于让我也陷入癫狂,是因为它也是假的??”
仔细想来,第二回看见那轮月亮的时候,自己已经不那么错乱了,他还以为那是精神固化的结果。
“可,如果当时我不得不以修改遮蔽的方式规避疯狂,那只能说明......”
“那只能说明,你真正看见的东西,远远超出了你能够承受的范畴。”娜克特点头。
“就像那位教授所说的一样,你的认知也许超越了真相的百万分之一,但是绝不可能一跃达致百分之百。也许,万分之一都勉强。”
“那,真相到底,到底是什么啊?”
“很可惜,如果我将那些微小生命的描述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你为那个世界施加的保护多半会立刻坍塌。”娜克特说道:
“不过,接下来的这句话,你可以当作谣言听听。我也不确定它是否属实,但这是被它们重复得最多的一件事。”
她双手捧住胸口,没有说话,只像一阵微风般,在身体内部微微传导起了那话语:
“月亮不止一个......”
“在这片哥白尼日心说不复存在的夜晚中,至少藏着156个月亮。”
............
滴!滴!滴!
心电图上的绿线有条不紊地跳动着。
瑞文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同时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
因为,在意识逐渐回归的同时,他居然迷迷糊糊地,依次看见了三个人影。
“导演......”
他是第一个,背景似乎是小电子车的后座。
“金......”
金敏是第二个,身边围着一大圈颜色各异的影子,看起来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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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和第三个人影之间似乎还夹了什么东西,不像是个人,青灰青灰的一坨。
随后,逐渐变为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教授......”
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教授的面孔之上。瑞文越过他的耳朵和架在上面的眼镜腿,看见了病房的长条灯管。
“你们......”
瑞文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能够自如活动,没有创口,没有纱布,没有任何治疗的痕迹!
“我......我怎么了?”
“严重的脑皮层出血。”教授解释道:
“直接导致脑休克,差点要了你的命,这极有可能是创伤压力症引起的并发反应。在你失去知觉前,应该还出现了严重的幻觉。”